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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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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你越期待却越害怕,比如说爱情。我已经很久没有被爱情滋润过了,或者说从来没有被真爱过,因为我也没真爱过谁。对于身边来来往往,吵吵嚷嚷的人群,我永远只是个路人。我不知道如何介入他们,仿佛所有人都永远在离我远去,我跟他们是永远相隔的,包括我与我自己。因为极度的孤僻,所以我极度地自我封闭,越封闭便越孤僻,以至于我似乎得了抑郁症,怎么也不开心,仿佛困在一个人的牢房。我想过不止一次自杀,但最终由于怕痛,或者是死亡的过程的煎熬等等,我还是放弃了。可我买了一把刀。这把刀是军刀,价值八百多块钱。我潜意识里是用它来防身的,但最初买的时候是为了割腕自杀。我觉得割腕可能是最温和的死法,只是割破血管的那一刻十分剧痛,然后慢慢等待自己一身的毫无价值的血液流失殆尽。这样我就白白浪费了一身鲜血,如同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生。但是在买了刀之后,我发现刀不仅可以用来自杀,也可以用来杀人。得过抑郁症,或者正在受抑郁症所折磨的患者应该体会得到,其实抑郁症患者最讨厌和痛恨的是噪音。谁烦到他们,谁就是他们痛恨,甚至仇恨的对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所租住的房间的隔壁总是敲打我的墙壁,弄得我烦躁不安,仅仅是因为我晚上睡觉打鼾,可能吵到他们了,或者是我在房间里走动声音大了一点,或者是我在洗手间放水的声音大了一点。我觉得我制造出来的这些声音是情有可原的,而隔壁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却总是以敲打或摩擦墙壁来提醒我。好像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监视着,我真的真的想杀死他们!一点都不夸张!独居过的朋友们应该深有体会,独居者对噪音尤其敏感。之所以会选择独居,也是因为想一个人自由自在。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我咳嗽一声,隔壁就会敲打墙壁来警告,我床板嘎吱响一下也会招致一阵敲打,我在床上简直都不敢翻身了!我放个水也得小心翼翼的,连喉咙里有一坨痰也不敢咳嗽出去。敲,敲,敲!隔壁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们平时弄出任何响动,我也置之不理,说话声音大了一点,我也不在乎。可他们一点也不能容忍我弄出半点声音,连音箱我也不敢放,看电视,玩手机都得戴着耳机。我实在无法忍受了!有好几次我拔出军刀来看,在空中砍,刺,扎,想象隔壁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在跟前。我不断努力锻炼身体,只是为了到时候心情郁闷到越过极点时就冲到隔壁去捅死他们的时候,我有足够的力量。顺便提一下,我的名字叫卢克。接下来我将不以第一人称来叙述我的故事了,因为若是我一直以“我”来当作主角来讲故事的话便会没有那么客观。比起写作,我更喜爱阅读,所以写作的时候我宁愿以读者的角度来创作整个故事,那样的感觉更棒。这是一个毫无激情的人,冷漠得如同一块冰,不,冰也有可能融化,而这个人不仅冷漠,而且冷血,如同一块千年留存的石头。像大多数碌碌无为的年轻人一样,他也浪费了五年以上宝贵的青春。他进厂做普工,进KTV做服务员,只为混口饭吃,没有梦想,没有追求,一切都因生存的压力而逆来顺受。他的名字叫卢克,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没有任何朋友,亲人呢?有,有父母,兄弟。可是对于像他这样的人,亲人只有亲人关系,而没有亲情而言。他总是低着头行走,每次他漠然抬头看看眼前,这个世界仿佛在渐渐离自己远去。卢克深深感觉到只有孤独才是他的唯一伴侣,他似乎预知自己的未来,那就是死。活着已经成为一种折磨。他知道只有死才是唯一解脱的方法。他感觉到或许现在之所以还活着,仅仅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死的方式,不像活着时那么痛苦和郁闷的方式。杀人?然后自己被判死刑。他听说死刑是先注射麻药,再注射毒药,也许不失为一种特殊而舒服的死法。然而,杀谁呢?现在卢克独自一人坐在租房里,静静听着隔壁,对门和楼上传来的阵阵噪音。他似乎有了突破口,或者说是目标。因为他们吵到了他。越是孤独的人就越安静,越安静的人就越喜欢安静,嘈杂是他们最痛恨的东西,为了消除噪音,他们不惜除掉制造噪音的人。这一想法使卢克惊得心砰砰地跳。“难道我真的要去杀人?!”

“不过,得先买把刀再说吧!”

于是卢克在网上订购了一把价值八百五十块钱的军刀。第二天,快递就送到了。卢克打开包裹,费了很大劲才拔出了刀,还不小心弄伤了指甲。刀被刀鞘卡得太紧了。之后几天,卢克开始锻炼身体。有时候他又静下心来考虑:“捅死一个是一个,反正我也不想活着。哼哼,住在我隔壁的这些人都是情侣或者夫妻,他们或许还有小孩。他们比我更珍惜生命。谁叫他们吵到我了呢?就算我死,也不会像个傻瓜一样去自杀,我要带几个短命又犯贱的杂种一起下地狱!”

他想象着隔壁的租客来敲他的房门,正面提醒他别再弄出噪音了,他拿起放在墙角的军刀,一把拔出来,心里憋着一团怒火,表面却平静地说:“看见这把刀了吗?我本来打算用它来自杀的,但在自杀前先弄死几个,我也不介意。”

话语虽平静,但隔壁邻居却惊得目瞪口呆,吓得赶紧滚回自己房间,赶紧把门反锁。每当想象到这儿,卢克的嘴角都不禁微微上扬。冷血已浸透他的心灵,他的邻居们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隔壁住着这么个冷血无情,丧心病狂的恶魔。然而无知的人总是天真得可怕。他们实际上以为卢克只不过是个独居的老实巴交的打工仔而已,胆小怕事,欺负欺负就能吓住他了。卢克一次性可以做五十个俯卧撑,把一桶水上下提起五十次,这是他给自己规定的锻炼任务。每当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时,他就会想想别人欺负他时的张狂模样。“我整天整天的一句话都不说,难道还不够安静吗?”

卢克愤怒而压抑地对自己说。有一段时间隔壁并没有再敲打他的墙壁来提醒他安静点,他反而觉得锻炼的时候没那么有劲了。他这才发现由于邻居敲打墙壁而增长的仇恨原来是他锻炼的动力。“既然要杀人,就得有过人的体魄,快速的反应能力。”

卢克经常提醒自己。有时候他还故意弄出点响动来,果然隔壁马上就敲打墙壁来提醒。“哈哈,好啊,敲吧,打吧,到时候一个一个狠狠弄死你们!用刀扎死你们!”

卢克还时常拔出军刀来研究到时候是正着握刀还是反着握刀,正着握是捅,反着握是扎,最后他觉得还是扎比较有力,可以尽情地发挥刀的威力和自己的愤恨。不管是捅还是扎,最重要的一点是千万不能松手,一定要死死握住刀柄。因为一旦不小心把刀弄掉了,就给了别人反击的机会。“不能,一点机会也不给!谁叫他们当初不停地‘监视’我,‘打扰’我呢?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打算活着了,弄死几个傻帽也无所谓。”

各位看官想想看,仅仅因为隔壁邻居打搅到他,他就要致人于死地,这种人的想法真是变态之极,恐怕只有性格如此极端的人们才可以体会吧。没办法,卢克刚好就是性格这么极端的人,他完全可以搬到别的地方去住的,可是他得了抑郁症,又没有发泄的出口,一心只想跟别人同归于尽。唉,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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