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样问，所有人都不出声了。墨惊寒只一眼，就看出了一切的答案。他脸上露出一抹怔然之色，旋即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股怒色在眼底逐渐蔓延。“顾灵芝，是你对不对，你故意害死茯苓的孩子，我要为他报仇！”

不由分说，他直接抬起拳头，一拳头向着顾灵芝砸了下去。顾灵芝躲都没躲，甚至连动一下的痕迹都没有。因为，墨惊寒的手直接被墨九霄抓住了。墨九霄目光冷厉了几分，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眼底透露出深深的阴霾：“滚！”

咯嘣一声，骨缝之间磨损的声音在轻响。墨惊寒一瞬间疼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冷汗，他想要将手拿回来，却完全做不到。墨九霄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凝：“你敢碰她，要你的命！”

这句话完全不是开玩笑。墨惊寒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死死的盯着顾灵芝，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这两人。后方的禁卫军已经摆好了架势，准备随时拉架。可是，就算墨惊寒会武功，可是又怎么能和力大无穷，身处于战场之上染满煞气的墨九霄比。他一把抓着自己的右手腕，将牙齿咬的咯吱响，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向里面。帘子掀开，顾茯苓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盖在身上的薄被，十分清晰的倒映出她平坦的小腹。墨惊寒心神微微颤抖了一下，坐在床边，忽然抓住了顾茯苓的手。顾茯苓还闭着双眼，像是在昏迷着，在这一刻，墨惊寒的情绪有些波澜不定。眼前这个女人，帮了他不少的忙，可是她做过什么，墨惊寒自然清楚。一切不过是算计和利用，她和他之间也仅仅靠着那一点点羁绊。“茯苓，不论如何，你我的孩子不能白死！”

他眼底划过一道暗色，像是利刃一样穿透人心。老皇帝看了一眼内殿，见到里面已经没了动静，微微皱了皱眉。“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吧！”

顾灵芝轻轻弯了弯唇角，“那我们就告辞了！”

此地不宜久留，毕竟顾茯苓会这样，其中有一半都是她在算计。只是虽然有这种想法，但是成功的几率是很低的，她倒是没想到顾茯苓会这样沉不住气。也对，她对顾茯苓算是了解透彻。虽然重生了一次，可是就算如此，她还是上辈子的那个顾茯苓。因为从小自卑的缘故，在她心中扎了一个名为不自信的根，她虽然平时还会对人平静以待，可是一道了危险的时候，她一定会慌乱万分。那心里的彷徨就会逐渐萌芽，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部扼杀。这样的说，说实话很好对付。顾灵芝眯了眯双眼，眼底的凌厉更加沉重，今日得到了胜利，等明天，就是顾茯苓的死期。夜半三更，顾灵芝和墨九霄直接离开了皇宫。顾灵芝揉了揉额头，随着墨九霄坐上马车，她靠在后方的靠背上，长长的出了口气：“王爷，刚刚你拦着墨惊寒那一幕，看上去很帅！”

她勾了勾唇角，眉眼之中透出一抹挑逗的光芒。墨九霄侧眸，唇角微微扬了扬。“是吗？”

他突然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多出了一把长剑，在那一瞬间就将马车的顶棚撕裂。骤然间，一阵寒风刮了过来。顾灵芝被他极快的动作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整个人挂在墨九霄的手臂上，随着他腾空而起。嗖嗖嗖！那急速的弓箭声传来，顾灵芝总算双脚落了地，可站在高处向着下方看去，却见到自己刚刚所乘坐的马车，包括马和车夫在内，全部都被射成了筛子。一瞬间，毛骨悚然的气息从脚底腾起。顾灵芝脸色白了白，抓紧了墨九霄的手臂，眼神之中多了一抹惊惧。“王爷，这些都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墨惊寒安排的？”

墨九霄摇了摇头：“这些人射箭的手法十分刁钻，全部都是受过训练的杀手，不像是墨惊寒应该会有的势力。”

京城的大街上十分安静。漆黑的夜幕，将一切的光明遮挡，只有不远处一些大门口点燃的红色灯笼还散发着光亮。可是这一点微弱的光，却并不能让顾灵芝看清楚所有杀手的位置。她急声道：“我们快走！”

墨九霄点头，对方是有备而来，这次出动了至少有四五十个武功高强的杀手，虽然他能够从这些人手里全身而退，可毕竟身边还带着顾灵芝。如果护着她的话，两人想走就有些难了。顾灵芝并非不能自保，可是若是他被人牵制，更多的人对付顾灵芝的话，那么双拳怎能敌过四手。墨九霄当机立断，抱着顾灵芝飞身而起。耳边狂风呼啸，墨九霄的动作，让顾灵芝都有些分辨不清。后面那些人飞快的追了上来，然而前方却出现了一条死路。又是二十人，将两人逃跑的方向全部围困。整整六十多人聚集在一起，排列成了一个方阵。墨九霄将顾灵芝放下，因为两人来的匆忙，他并没有安排人在暗中保护，更何况墨九霄从不认为自己需要保护。可是如今，眼前这些人给了两人前所未有的压力。顾灵芝背靠着墨九霄，两人虽然背对着，可是并不妨碍他们的交流：“墨九霄，这些人，是不是慕容辙安排的？”

墨九霄轻轻嗯了一声。“该死！”

顾灵芝一声低喝，眼底划过一道戾气，轻轻将袖子挽起来。“你那里还有武器吗？”

墨九霄一言不发，直接将手中的剑放在顾灵芝手里。顾灵芝呆愣了一下，晃动了一下那软软的，好似铁片一样的剑，脸色顿时黑了。“这东西，我不太会用，还是你拿着能够发挥最大的价值。”

怪不得他能够随时抽出剑来，原来随身携带的是一把软剑。墨九霄也没有拒绝，却一用一只手抓住了顾灵芝的领子：“跟上！”

顾灵芝被拽的一个趔趄，无语的看着墨九霄的背影，一把软剑却在她的眼前散发着皎洁的月光，那挽起来的剑花如梦似幻。顾灵芝一时间差点儿看呆了。明明那般华丽的招数，可是在杀人的时候，招招致命。墨九霄从来不是那种喜欢复杂剑术的人，可是那柄剑落在他掌心里面，自有一种美感。顾灵芝一脚踹飞身后想要接近他们二人的杀手：“我守着这边……”她手脚并用，尽量不给墨九霄找麻烦。墨九霄前方的压力顺间小了些，他眼底的神色多了一抹淡淡的暖色。身上的毒药全部都被顾灵芝给翻了出来，随手向着后方撒了一大把的粉末，那些人连忙捂着脸向后退去，顾灵芝一声大喊：“王爷，走！”

墨九霄抓着她的领子跃起。两人很快消失在了黑暗的小巷子里，那些想要追过来的杀手面色一变。“搜，快……”事不宜迟，那些人向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毫不畏惧的冲了过去。黑暗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站在一间屋顶上。他藏青色的长袍迎风飞舞，身边的一个谋士小声说道：“殿下，那墨九霄真是厉害，就算安排这么多的杀手，还是让他们给逃了。”

“早有预料。”

慕容辙眼底划过一道浅笑。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神色。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弭，而顾灵芝此时和墨九霄却还在逃跑。为了甩掉那些追兵，顾灵芝直接带着墨九霄进了不远处的山谷树林。要是光靠着皇城之中那些捕快禁军，没准那些人都会被杀的一个不剩。也是不想徒增牺牲，又或者危害到无辜百姓，所以两人并没有前往人多的地方。那些杀手连普通的车夫都不会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寻常人。山里面到处都是树木，很容易遮掩身形。顾灵芝站在一个山石后面喘了口气：“慕容辙从哪里带进来这么多人。”

墨九霄拍了拍她的后背。明明两个人是一起逃走的，可是唯独墨九霄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连呼吸都不见得混乱。她更是下了要坚持锻炼的决心。这身体太废柴，至今都没有锻炼到上辈子的程度。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眼神在山林之中扫了扫：“先等等，明早再回去吧！”

墨九霄拉了拉她的手腕：“不必，休息一下就回府？”

“你确定？”

顾灵芝眼底惊疑不定，因为那些人不像是因为他们回去，就会罢休的人。墨九霄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可以试试。”

虽然不知道墨九霄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顾灵芝还是选择相信了他。山路崎岖，十分不好走。顾灵芝走的脚酸疼的厉害。墨九霄看着明明已经要走不动了，还什么都不说的顾灵芝，直接弯了弯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身体骤然腾空，可是那一瞬间，身体的疲惫减轻。想要从这里出去，就要绕一大圈的路，所以两人走了已经足足一个时辰。好在，王府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