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场面肃然。只有那一下一下的敲击，像是擂鼓一般狠狠地锤打在杨赞的心里。他看着身前那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大气都不敢出。这种战战兢兢的感觉，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感受过了。即便如此，他脸上也不敢露出丝毫不耐烦之色。毕竟连老K都栽到对方手里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就想长长出一口气，但又连忙止住了。半晌后，姜云哲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暂且相信主意是张峰出的，但是你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所以，你得拿出你真正的诚意来。”
真正的诚意？杨赞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样吧……我把杨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你们，怎么样？每年的盈利至少这个数。”
一边暗暗肉疼，一边伸出食指来示意了一下。“一个亿？”
赵致远揉了揉眉心，有些意外。虽然都是一个亿，但是却有着天差地别。之前允诺的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是一口价，现在却是每年的流水。简单来说，就是每年什么事都不用做就可以分到一个亿的利润。当然，前提是杨家没有破产。杨赞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的看向姜云哲。姜云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会所的声誉影响，可由之前的录像解决，车间的纵火事件，那些刚刚采买来的药材和还未来得及出售的成品，这些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当然，还有那些大型的昂贵的进口设备……”他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煞有其事的数了起来：“没有设备，就不能生产，这无形中会造成很大的亏损，这一部分也要算上，除此之外，还有在胡林市，险些丢了性命，人命可是无法估价啊……”说完这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杨赞，目光如炬。杨赞一边听着，一边冷汗淋淋，到最后，险些心神失守。他当然知道对方的目的。显然百分之二十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冤孽啊！想到这里，他很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弄巧成拙？现在就是……你说好端端的招惹凌家干什么！“唉。”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色晦暗：“这样吧，百分之三十五怎么样？不瞒你说，我也才持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已经把一半都让给你们了，这足以显示我真正的诚意吧？”
‘真正’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听上去颇有怨气。姜云哲抿了抿嘴角，笑道：“怎么？杨家主是不服吗？”
“没有，没有。”
杨赞赶紧摆了摆手，生怕对方有所误会。服是肯定服的，但是怨气也免不了。凌若依见状暗暗有些好笑。这可是杨家的家主，胡林市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在姜云哲眼里，却跟个泥人似的，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违和。姜云哲听到对方的表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缓声说道：“这样吧，我们都各退一步。”
退一步？难道打算放过他了？杨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里陡然闪过一抹惊喜，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既然误会解开了，今后可以多多来往，有钱大家一块赚嘛。”
姜云哲闻言脸色有些古怪，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这才说道：“额……杨家主这番话，等会再说也不迟，还是先听我的吧。”
“您说，您说。”
杨赞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
姜云哲轻轻敲了两下桌子，沉吟片刻，说道：“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只要你答应，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百分之四十？”
杨赞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个度，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脖子一般：“你怎么不去抢？”
话音刚落，他便有些不妙，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巴。果不其然，姜云哲眼睛微微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整个人的气质由温和变得阴冷起来。“你在说什么？”
杨赞听到这宛如地狱的勾魂之音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旋即便沉下头，诚惶诚恐的说道：“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啊！”
他膝盖的位置有些发软，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力下，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姜云哲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不咸不淡的说道：“百分之四十，你觉得如何？”
杨赞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一共持有百分之七十，毫无疑问是最大的股东，显然让我拿出多一半，岂不是……岂不是……”说到这里，他没敢接着说下去，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一旦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让出去，那么杨氏集团还姓杨吗？恐怕，该改姓凌了吧……姜云哲闻言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旋即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你的担忧我理解……”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但是，相比你的命来说，这些应该不算什么吧。”
杨赞听到前半句，暗暗松了一口气，再听到后半句，额头上顿时就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是啊……现在命都在别人手里，哪还有自己讨价还价的余地？想到这里，他苦笑两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怎么样？”
姜云哲一边说着，一边翻动手腕，在其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赫然夹着一根银针。杨赞见状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他没有见过姜云哲出手，所以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倒是一旁的谢云嘿嘿笑了两声，微微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之色。赵致远同样笑容里带着玩味，翘着二郎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姜云哲见对方还不明白，摸了摸鼻子，然后手腕一抖，那根银针径直擦过杨赞的鼻尖，又没入一旁的圆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