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今日真是太巧了，刚来这陈尚书府上吃了闭门羹，就恰好赶上司翊旋也来了，还带了大夫。没过多久，孙雪莺就醒了过来。“大奶奶，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栽关切道，“刚才那大夫给您按了穴位，可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

孙雪莺揉了揉头，觉得没有那么疼了，看着云栽手中的小药丸，松了口气。既然是司翊旋身边的大夫，不是白夜，就是他那些徒弟，这些人，定然不会把她怀有身孕之事说出去。孙雪莺服了药，可是现在却不想走，便想找个机会进了尚书府，赔礼道歉算完事。可是看那些守卫，还是不正眼瞧自己。“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须得当面感谢的大夫。”

孙雪莺正想找借口进去。却见门口里有个小厮跑了出来，跪在孙雪莺面前：“大奶奶久等了，我家夫人有请。”

“烦劳你了。”

孙雪莺心中一惊，对小厮道谢，然后便被云栽搀着一路进了陈府。婆子紧跟其后，手中拿着礼品。那人引着孙雪莺一行人进了后院。孙雪莺略微瞧了瞧，陈茹韵并不在，只有陈夫人在椅子上坐着，脸色淡漠。孙雪莺躬身行礼，处处周全。“靖北侯府小覃氏前来拜见陈夫人，问陈夫人安。”

虽然孙雪莺语气柔弱，说话也客气，但是陈夫人却并未给三分薄面。“昨儿，我女儿去了你们府上，你道我们是有意高攀，今日你来我们尚书府，我们小门小户，可由不得你高攀！”

见陈夫人趾高气扬，可见怒气未消，孙雪莺就任由她数落，处处忍让。“覃氏，并无此意。”

“哼。”

即便孙雪莺将姿态放得很低，可是陈夫人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而是继续说，“你道我们闺女是未出阁的女子，随意走动，怕是引人误会，你一个嫁作人妇的女子，到我家来走动，我是否可说是你看上了我家老爷，有意要嫁入我们家？”

孙雪莺虽然平日里受些委屈，但是还没听过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如今听了，虽然愤怒，明面上只能表露出一番委屈模样，泪眼蒙眬。今日来登门道歉是老太太的意思，婆子跟着也是老太太的意思，若是再出言不逊，婆子定然如数告知老太太，想必麻烦不少。云栽忍不住了，怼道：“你当我们奶奶稀罕高攀你家？奶奶亦是尚书千金，身份尊贵，容不得羞辱！”

孙雪莺一把拉住云栽的手，不让她多说，多说无益。可是，陈夫人并未把一个丫鬟的话放在耳中，而是冷哼一声，继续嘲讽：“今日，我本不想你进来，可是千岁大人正好登门，见我将你拦在门外，竟有意怪罪，不知你同千岁大人是何关系？”

如此讽刺，极致刺耳。为了出口气，陈夫人也不管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如此，孙雪莺才想起来，来的路上，婆子说起这陈夫人的秉性，商贾出身，无甚心机，不会顾及两家颜面。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想必昨日在靖北侯府没有发作，多半是忌惮老太太，如今在自己家，可就无所畏惧。孙雪莺知晓，自己登门赔罪，代表的是靖北侯府，自然让陈夫人误以为，自己可以把整个侯府的颜面踩在脚下。云栽听不得旁人侮辱孙雪莺，忍不住又怼了几句：“陈夫人，你羞辱我家大奶奶，就是羞辱覃大爷，就是羞辱我们靖北侯府，当真是放肆至极！”

云栽生气，跟来的婆子脸上也不好看。看着陈氏毫无章法地羞辱自家主子，谁能看得下去？孙雪莺本来无事，可是当陈氏方才提及九千岁的时候，忽觉心中难受，于是拿出手帕来拭泪。婆子一见，觉得大奶奶一定是被人羞辱有男女私情，委屈至此，不得已才落泪。由是，就更加不喜欢眼前这陈氏。孙雪莺人不错，对婆子也很好，婆子都记在心里。“陈夫人，您这话可就过分了。”

婆子也帮着孙雪莺说话，“我们大奶奶是覃大爷正妻，您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回去我必回禀老太太，您觉得老太太听了心中如何？”

两位下人很是生气，孙雪莺一个主子委屈落泪。一时间，主仆三人都像在外被人欺负了的委屈模样。如此看来，陈氏确实过分。许久，孙雪莺才缓缓开口：“陈夫人，我在侯府对您说了不该说的话，确实是我不对，今日我登门道歉，也正是为此事。您不答应便罢了，还羞辱我要改嫁到您家，竟然还污蔑我和……一个阉人有染，当真欺人太甚！”

“我是在意女子名节，昨日里才同您说那些话。”

“您今日如此羞辱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若真要我死了你才能甘心，我今日便吊死在这尚书府上，给您谢罪！”

孙雪莺说这话的时候流着泪，语气别提有多委屈了。陈氏听着，表情不悦，可不能叫孙雪莺死在这，羞辱她几句便罢了。若是孙雪莺真死在这，不说孙尚书，靖北侯府也会怪罪。妇人之事，牵连整个陈府，不值得。孙雪莺没有罢休，她继续哭诉：“虽然我昨日说的话不中听，但那话，您可仔细想想。令千金喜欢同我讲些闺阁之话，我并不在意，可是外人看在眼里，还不知道是怎样说的！”

孙雪莺这副模样，任谁看了也觉得委屈。陈氏虽然不服，可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孙雪莺今日上门道歉，确实说尽了好话，这让陈氏心中有所思量。女子名节重要，陈氏并非不知道。就算没有做什么坏事，旁人一说，可能就变了味，口口相传，指不定传成什么。但是，她劝了。这辈子就生了陈茹韵这一个女儿，打小惯坏了，她想去靖北侯府找孙雪莺，谁也拦不住。可是去了，偏偏又被孙雪莺羞辱。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