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司翊旋是聪明人，因为旁人说了他几句，便杀人灭口，岂非愚蠢？孙雪莺赌，他不会杀自己，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司翊旋轻笑，顺势将那弯刀收回，低头靠近孙雪莺的耳畔，轻唤道：“覃大奶奶？”
“嗯？”
孙雪莺还未反应过来，司翊旋便低头，将方才刀刃划破的地方渗出的血迹舔舐殆尽，令人猝不及防。果然是阉狗！孙雪莺心中怒骂，却被司翊旋拦腰抱起，进了房中。司翊旋随口换云栽：“叫大夫来。”
云栽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孙雪莺愕然，云栽竟然一直在，那方才的一幕，岂不是被云栽看到了？想来，云栽是个近身丫鬟，必然不能离主子太远，可是这也太……令人羞耻。司翊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丫鬟自然也是随了他。进屋之后，司翊旋将孙雪莺平放在床榻上，顺势倒了一碗热茶。孙雪莺已经准备好了，那藏在袖口中的小药丸，是时候服下了。所以，她将那药丸拿出来，打算就着茶水吃下去。既然是叫大夫来，必然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如此，孙雪莺也就不怕了。若是待会儿出了岔子，大夫自然有法子。就在孙雪莺将药丸放在嘴边的时候，司翊旋快步上前，用刀柄打在了她的手上，手中的药自然也就落在地上。“啊！”
一阵疼痛，手指痛的几乎没有知觉。但仅仅是一瞬间，过了一会儿变好许多，即便如此，眼泪也在一瞬间流了下来。孙雪莺捂着手，还在掉眼泪，让旁人看来，便是被打疼了。司翊旋勾起嘴角，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孩子，留下了。”
孙雪莺莫名其妙被打了一下，这会儿又得知司翊旋要留下孩子，自然是不甘心。“我腹中胎儿，与你何干？”
“我是他父亲。”
这话从司翊旋口中说出来，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个假太监，坏事干尽的恶人，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旁人的父亲。而此时，他叫来的大夫也到了。孙雪莺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刚才掉落到地上的那枚药，捡起来吃掉。可是，再次拿到药丸的时候，又被司翊旋制止。孙雪莺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现在不下手，等孩子大了，便会麻烦。“你若敢吃，我就敢挖出来。”
司翊旋冷眼看着孙雪莺，“我可将手指，伸到你的腹中，将那药挖出来。”
“倘若孩子没了，我也叫你再怀一个。”
听了这话，孙雪莺有些慌张。此人当真残忍，阉人果然没有人性，不过最后一句，倒有些调戏的意味。这次做不成，便想些巧妙的办法，让这孩子生不下来。看向司翊旋的时候，孙雪莺竟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了几分调戏的意味。果然，自始至终，她只是一个玩物。此时此刻，孙雪莺蹲在地上，手指还朝那药丸伸去，竟一时间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云栽给她拿了垫子，靠在身后。“姑娘，若是不愿起来，就先倚在这。”
“先把把脉，再给她瞧瞧腿。”
司翊旋掀起孙雪莺的裙摆，露出一抹瘀青的膝盖。大夫点头，便给孙雪莺把脉。“腿上的瘀青，倒是不要紧，用些药擦擦，几日就消了。”
“脉象也好，似乎是有人给专门安过胎的，胎儿坐稳了，无碍。”
大夫说完，就给孙雪莺拿了一个小青花瓷瓶，里头装着雪白的药膏，是用来涂抹腿上的瘀青的。“下去吧。”
司翊旋摆摆手，将大夫和云栽一同打发走。房中只剩下二人之时，司翊旋将大夫给的那药膏拈出一点，细细地涂在孙雪莺的膝盖上。甚至仔细，不差分毫。“千岁大人，坏……”人都走了，孙雪莺却哭得说不出话来。为何，非要留下这未成形的孩子？为何，非要置她于这般境地？“阉狗，你也有这般良心，想留下亲骨肉？”
孙雪莺气不过，总觉得，此事于司翊旋并无麻烦，不过是一个孩子，千岁府家大业大，多一个孩子怎么了？总不过是要给这孩子，吃好的，穿好的。可是孙雪莺呢，他可曾想过这孩子的母亲？若要生下这孩子，可是冒着死的风险。如此想着，孙雪莺气急，想抽回小腿，不让他给自己涂药。可是司翊旋却紧紧捏着她，还在瘀青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啊！”
孙雪莺觉得痛，分不清身痛，还是心痛，再度落泪。“骂我？”
司翊旋面不改色地继续涂药，揉了揉孙雪莺膝盖处的瘀青，“我可以不计较，也便让你知道这是不对的。”
“畜生！”
孙雪莺哭得天昏地暗，也不在意司翊旋会怎样惩罚她了，总归骂过了一时爽快，“阉狗，不是好人，坏东西！”
也是因为痛，也是因为心中郁闷，骂几句到底是解气的。司翊旋大抵是了解孙雪莺了，也就由着她骂，并不反驳。反正，这女人说的也是气话，就装听不见算了，听见了生气。涂药之后，司翊旋替孙雪莺整理衣裳。“好好养胎，按照白夜给的方子吃。”
“若是这胎保不住，那就再要一个。”
司翊旋轻笑两声，将指尖轻轻放在孙雪莺的樱桃小嘴上，低声说道：“方才，可是用这张嘴骂我的？该罚。”
孙雪莺怔住，想起上次的噩梦，不由得后怕。看来这次，司翊旋还想故技重演，当即就按住了孙雪莺的脖颈。孙雪莺吓得后退，却没有甚大的力气。“你，你，你个狗……”“还骂？”
司翊旋微微蹙眉，嘴角却挂着笑意，可见并没生气，甚至还有些欢喜，这样，他就可以肆意惩罚她这骂人的伶俐小嘴了。孙雪莺想寻法子躲开，但是却耐不住司翊旋的执拗。“你，你，千岁大人，我错了，你就算不爱惜妾身，妾身也为你怀了孩子，就看在这孩子的面上，你就放我一次吧。”
孙雪莺慌不择路，却终究是认错了。司翊旋甚是满意，但是该罚的，还是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