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云栽却说：“姑娘，奴婢伺候您洗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深宅之中，甭管太太还是奶奶，都有人伺候，更衣沐浴，喂饭和洗脚，您是侯府大奶奶，自然也应该有丫鬟侍奉。”
“像咱们侯府的太太和老太太，随身伺候的丫鬟就有十余人，咱们院里才几个？”
这些，就算云栽不说，孙雪莺也知道。毕竟是大户人家，主子出行自然是有人侍奉左右，要不然恐怕被旁人看扁了。这一切，都是为着颜面。只是孙雪莺从前在孙家，和姨娘一起的时候，衣食住行都简陋的很，伺候的人自然也不多，所以一下子不习惯。不过，云栽兑的水，不冷不热，正好。凉了就换一盆新的，如此反反复复，过了半个时辰，孙雪莺的腹痛明显好些了。突然，房门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了。“下去。”
司翊旋对正在侍奉的云栽说道，语气当中听不出任何感情。云栽低头应声：“是。”
随后，她便关上门，在外头守着。“千岁大人？”
“昨日身子不适，婆母让我找个大夫来瞧，我便让人寻了你府上的白夜，可巧白夜忙着，就让他的一个徒弟送了药方来。”
也不知何故，孙雪莺总想解释一番。也正好说明了自己身子不爽，暗示他不要虐待她。之前在千岁府上，思雨轩给她看了那阉人与女人的本子，上面的图画触目惊心，如今她都还记得，想想就后怕。孙雪莺的脚还在盆子里泡着，那泛光的铜盆，映着她白嫩的小脚，被热水泡得有些通红。司翊旋看了看，让孙雪莺觉得有些羞。可是他并没有任何情绪，随手拿过帕子帮她擦干了脚，就将铜盆端到一边去。“换了。”
司翊旋指着孙雪莺的里衣，说道。孙雪莺不知道他今日为何如此，于是只能照做，光脚去那柜子上找适合的里衣。司翊旋看她光着脚，眉头微皱，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反倒自己去那柜子上，找了绣着牡丹的鲜红肚兜和瓷白的里衣。看着扎眼的颜色，孙雪莺的脸又红了。本想伸手去拿那肚兜换一下，可又被司翊旋拦下：“我帮你。”
孙雪莺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虽然两人时常“苟且”，但是被人看着换衣裳，还是头一次。“不要……”孙雪莺拒绝，小手则是抓紧了那肚兜。“嗯？”
司翊旋威胁道，“那你是想要我让你如何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孙雪莺害怕，又觉得委屈，沉吟片刻，还是放手。司翊旋定定地看着她，捏着她的小脸：“我今日心情不好，可别惹我。”
“和我有何关系？”
孙雪莺觉得屈，分明不干她的事。“你腹中孩子是否尚在？”
司翊旋一问，这一问，孙雪莺彻底蒙了。他不知道？孙雪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顾着思考，竟然也忘了哭。司翊旋看到了她迷茫，暂且不问她话，只是把她的衣服解开，却看到了膝盖处的青紫。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雪莺这才注意到，早先有些疼痛的膝盖，这会儿竟然变成了骇人的青紫色，好大一块淤血。“心疼了？”
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有几分期许，孙雪莺竟然这样问道。司翊旋冷笑：“既不是与我床笫之私留下的，岂非糟蹋了？”
听他这么一说，孙雪莺小脸通红，为了缓解尴尬，她解释了这瘀青的来源。“今日白天进宫，给德妃娘娘行礼，德妃娘娘和婆母聊得热络，一时忘了叫我起来，于是便跪了两个时辰。”
孙雪莺以为司翊旋是关心自己，所以故意提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德妃娘娘可是宫中的大红人，司翊旋就算心疼，也拿皇上的宠妃没有办法。她想看，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可是他偏不，看着孙雪莺的小眼神儿，司翊旋就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随即，司翊旋将她的双臂压在床上，顺手扯过那红色的肚兜来。可是，就连衣裳都脱光了，司翊旋却也只是给她老实巴交地换上新的肚兜。这反倒让孙雪莺有几分失望，用娇软的语气说道：“司翊旋，人家…有点想，那个。”
其实，她分明是想勾引他。正好趁着今日腹痛，把腹中的孩子弄掉。可是司翊旋偏偏没这心思，本来在她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勒令她穿上衣服。孙雪莺吃瘪，只能坐起身来，一个人将衣服穿好。可是他既然并无此意，为什么还要来找她？过了一会儿，司翊旋拿出一个不大的药丸，交到孙雪莺手上：“找机会把这个吃了。”
“得在云栽在的时候，吃了会有些腹痛，让云栽照顾你。”
孙雪莺一想，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看来这是堕胎药，原来，司翊旋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骨肉还活着。所以今日心情不好，也是因为知道这事？所以他们上一次……的时候，司翊旋也不知道，当时还以为她身子养好了，可以行房中事。也就是说，有人要留下这孩子，是为了拿司翊旋的把柄？又或者是要等这孩子生下来，好用来威胁他？原来，自始至终，自己都是一个棋子。任人玩弄，却不自知。“嗯。”
于是，她便没有拒绝。这孩子，是去是留，本来就不是她说了算的。没过多久，司翊旋便离开了。夜里冷，孙雪莺把云栽叫了来。云栽有些奇怪，问道：“姑娘，有何需要吩咐的？”
孙雪莺一脸冷清，她已经没了害怕，只觉得世态炎凉。烛光下，她开口问云栽：“这孩子，是什么人让你留下的？”
听闻此言，云栽扑通一声跪下，摇头道：“奴婢不知。”
孙雪莺皱眉，看着她：“你分明知道，就是不告诉我。咱俩主仆一场，你连这都不愿告诉我？”
云栽低着头，不说话。孙雪莺知道，按照这丫头的性子，她不愿意说的事，如何都问不出来的。如此，也只能作罢。“你先退下吧。”
差走了云栽之后，孙雪莺一个人瑟缩在被子里，这一夜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