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线的工作人员也都很努力，不能亏待。“下属的奖励，你们自己决定，总台不过问。”

秘书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眼看着他们的交谈步入尾声，苏菱的脸色愈发难看。刚才分台长报上的人名，全都是台里的大小领导，提都没提过她，看样子，是又要鸟尽弓藏，把她排除在外了？吃了一次哑巴亏，总不能次次如此！苏菱忍不住上前，想直接当着总台秘书的面，跟陈总监等人对质。旁边的同事一把拉住她，凑过来小声问：“你干嘛？现在站出去，绝对没好果子吃。”

两人关系不算近，有些话不能明说，但经此提醒，苏菱也明白了。无论总台还是分台，一向官官相护，共同谋利，谁会搭理她一个实习生？任她能力再强，当面给领导难堪，结果都是自己倒霉。可道理她都懂，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送走各位领导后，她便闯进了总监室。听着她声声质问，陈总监眼皮都没抬：“策划案已经写了你名字，还想怎么样？”

是啊，名字写在末尾，还特意标注了实习生，生怕暴露了策划案是她所做。苏菱咬牙点点头：“玩起两面三刀，你的确是好手段，我年轻没经历过社会险恶，吃亏也活该。但这件事，绝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大不了她就豁出去，找到总台领导一层层向上汇报，再没人管，就干脆找媒体曝光，她就不信，整个北海电视台，真能让他陈总监只手遮天！“你这是威胁我？”

陈总监也急了，瞪着眼睛拍案而起：“别怪我没提醒你，实习期只剩半个月了，你能不能顺利毕业，还得过我这关！”

苏菱怒气冲冲的瞪回去，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如果她无牵无挂，无欲无求，或许还可以不顾一切的和权势作斗争，可如今，光是一个阿尔茨海默症，就足以压垮她的傲骨。芝士台的黑暗，她已经见识过了，如果想攒够钱，将来独自离开，那么毕业证对她就至关重要，至少可以找一份正式工作，提升目前的微薄薪水。所以眼前这个无能的总监，是她最不能够得罪的人。为了将来，她只能再次向权势低头，选择妥协……晚上下班，拎着顺路从夜市买的小吃，苏菱敲开向牧家的门，跟他讨酒喝。香气扑鼻的小吃摆了满桌，整箱啤酒摆在脚边，两人靠在阳台，望着夜空里不甚明亮的星星，不由得怀念那晚山顶上的星空。“真想远离这座城市啊！”

苏菱忽然大发感慨。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故乡，本应留存着无数美好回忆，可对她来说，似乎痛苦更多。但即便如此，为了顾廷灏，她仍拒绝了他要带她离开的提议。向牧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拉开罐啤酒递给她：“心情不好？”

近来和向牧的交往愈发密切，苏菱已经把他当成挚友，便也没有隐瞒，像是发泄一般，狠狠控诉了一通陈总监和台领导的恶行。“有这种事？”

以向牧的家世，社会上的一切污浊肮脏都注定与他扯不上关系，所以最初听闻，他显得很惊讶，紧接着便道：“你把那个总监的大致情况告诉我，我来解决。”

苏菱一愣，似乎没想到他愿意管这些事，连连摆手拒绝。从前在学校，向牧最讨厌别人因为家世接近他，如果这次出手帮自己，肯定要动用关系，那不是违背了他的准则吗？“你和别人不一样。”

向牧随口解释，然后继续追问陈总监的信息。苏菱见劝不动他，只好换了种方式：“你正和家里闹别扭，难道要为了这点小事，拉下脸去求你哥？”

“不是小事……”向牧脱口而出。他本想告诉苏菱，在他这里，与她有关的就没有小事。可转念一想，他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呢？而且看苏菱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不需要他帮忙，否则不会明知他被大哥赶出家门，还说出来刺激他。谈话戛然而止，空气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向牧沉默的开始喝酒，苏菱也不好再说什么，拿了罐啤酒在手里转来转去，很快便喝光。正准备再拿一罐，大学导师突然打电话来，通知她论文已经通过。一整天都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此刻才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但下周论文答辩之后，即使还没拿毕业证，也等同于彻底脱离了校园，轻松之余，苏菱心底又泛起难言的伤感。每天为生活辛苦奔波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好远。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心情抑郁，人就格外容易喝醉，几罐啤酒下肚，苏菱眼前便冒出了重影，晕乎乎的晃着脑袋说不能再喝。“我该回家了……”她撑着桌子起身，脚下没站稳，差点又栽回去。向牧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见她颊边浮上了两片红晕，眼睛里水雾蒙蒙，似乎醉得不轻，犹豫着说：“你这副样子回去，怎么让人放心？万一顾廷灏图谋不轨，都没人救你，还是住我这儿吧。”

怕她误会，紧接着又道：“客房很多，你随便挑一间。”

顾廷灏嫌弃她还来不及，哪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苏菱语带自嘲：“他有苏秀秀，才不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