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却并不是歉疚，而是深深的后悔和没来由的恐慌。他本能的不希望这件事被别人知道。至于“别人”指的是谁，此时此刻，他已经没心情去考虑。半天没等到他回应，苏秀秀抱着被子，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肩头的红色指痕触目惊心。“秀秀……”顾廷灏用力闭了闭眼，抬手想要安抚她，可掌心悬在那颤抖的肩膀上空，久久也无法落下。五指蜷起，退回原来的位置，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我做错了事，一定会对你负责，别哭了。”

“错事？”

苏秀秀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神情十分受伤。尽管以恋人的名义相处多年，但顾廷灏从没有正式叫过她一声“女朋友”，更没有任何超越界限的举止，最亲密的大概就是拥抱，或者像对待妹妹一样，在她头顶轻揉。她原本不在意这些，但今天，两人的关系必须迈进一大步。否则，她特意派人跟踪苏菱，得知苏菱离开，又匆忙赶来设计了李代桃僵的戏码，不是都白费了么？顾廷灏沉浸在万分纠结的情绪中，但苏秀秀受到的委屈，也无法忽视。气氛僵持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的与苏秀秀对视：“秀秀，我会对你负责，照顾你一辈子，我发誓。伯父伯母那里，时机成熟后，我亲自向他们解释，你不用担心。”

逼到这种地步，才换来一句承诺。苏秀秀仍有些不满足，但目前看来也无法期待更多，反正他已经相信了昨夜陪他的人是自己，之后来日方长。“嗯，我信你。”

她点点头，眼眸闪过几分笑意。一连几日，顾廷灏出于歉意，被苏秀秀缠得脱不开身。而苏菱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心灰意冷，终于明白在顾廷灏心中，自己占据着怎样的位置。那一晚，他分明认出了她，事后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面都不肯露。除了不在乎，她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其实仔细想想，也很容易理解，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他的冷漠绝情已经见识过无数回，仍然抱有幻想和期待的她，才最最可笑。恰逢周末，难得忙里偷闲休一天假。苏菱化伤痛为动力，在家里做了一场彻底的大扫除，出门扔垃圾时，两只手都提不过来，只能多跑几趟。最后一趟，头已经累晕了，刚下台阶就迎面撞进了一个怀抱里。向牧原本只是见她迷迷糊糊的，怕她摔倒，想伸手护住，可双臂圈住纤弱的腰身时，心头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荡起层层波澜。好在面上还维持着自然的笑意，等她站稳就适时放开了手，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隔着几米远朝垃圾桶扔去，只见垃圾袋在空中画出个弧形，像满分投篮似的稳稳落了进去。“昨晚又没按时睡？”

向牧拍拍手掌，转回头看苏菱，表情颇为不悦。自从有记忆起，苏菱先是住在福利院，而后被接到苏家，每天吃饭睡觉都有定规，她只需要乖乖遵守，但若是哪一餐吃的少些，哪一天睡不好觉，也没人会在意。向牧是第一个，真正关心她这些小事的人。许是没经历过多少感动，所以细微的关怀，都会让她产生一种鼻酸的冲动。“没有。”

苏菱弯弯唇，故作轻松：“向管家看得这么紧，我哪敢不听话啊？”

向牧听得直撇嘴：“我堂堂向二少爷，小中大学和国际学府公认的校草，屈尊在你这儿做管家，你还不知足？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看得出他在很努力的逗自己开心，虽然心情仍然低落，却不忍打击他，苏菱扬起个大大的笑容，甚至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真没见过这么自信的，还国际学府。”

苏菱故意拆他的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哥生气把你赶出家门，就是因为你在国外不好好学习，被之前精挑细选的学校开除了！”

阳光下，空气中漂浮着草木清香，两人相视而笑，那么和谐般配。顾廷灏站在甬路尽头，紧盯着苏菱的背影，恨她不知好歹，更气自己莫名其妙的找借口脱身，跑来这里想找她解释，觉得那一晚和秀秀发生的事，很对不起她。如今看来，简直荒唐至极！她和向牧相处得很好，没有他从中阻拦，肯定很快就会凑做一堆了吧？顾廷灏恼恨的攥紧双拳，止不住轻颤，而后决绝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