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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来的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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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仿佛狠狠挨了一耳光,莫书书瞬间脸色涨红。何千金自然看得出她的窘迫,有意火上浇油:“原来是妹妹呀,难怪会开这种不知轻重的玩笑呢。”

瞥了眼莫一唐,见他似乎并无不满,何千金胆子更大了些,端出长辈的架子,微笑教育道:“你和一唐从小生活在一起,依赖他是肯定的,不过即便是亲兄妹也要懂得避嫌,免得被人误会,自己面上也难看,对把妹妹?”

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起来是为莫书书好,实则每句话都带刀子。苏菱上前一步,正想帮莫书书说话,手臂却被紧紧拉住。“苏苏,我们走……”莫书书声音哽咽,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苏菱还没动,她像是再也撑不住了,抬手捂着半张脸,飞奔出餐厅。自始至终,再没看莫一唐一眼。明知她在意的是什么,偏还要在她最痛的地方捅刀子,看来上次提醒他的话,他压根没听进耳里。苏菱怒视着莫一唐,咬牙道:“你和顾廷灏才是亲兄弟吧,手腕真够狠的,记住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将来千万别后悔!”

说完,立马去追落荒而逃的莫书书。街边的棕榈树下,莫书书依靠着树干,垂头抹眼泪。听见脚步声,瞬间抬起头,看到苏菱的身影,眸光有一闪而过的失落。都被伤成这样了,还心心念念盼着人家追来。苏菱递去一张纸巾,无奈又心疼:“刚才那种情况,他确实不好说什么,给他点时间,总能想明白的。”

虽然才臭骂了莫一唐,但在莫书书面前,却还是要说好话安慰。莫书书别过脸:“我才不……”话音戛然而止,苏菱扭头一看,果然莫一唐正信步朝这边走来,仍是无波无澜的神情,可看上去倒不如之前讨人厌了。莫一唐停在几步外,与莫书书对视片刻,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朝她伸出手。“回家。”

莫书书吸吸鼻子,闷声问:“把何千金扔下,不好吧?”

话虽如此,眼睛却不停偷瞄那只伸向自己的手。眼看莫一唐毫无反应,猜到他不会回答,莫书书也不至于蠢到为了赌气把他推向别人,便故作矜持的挪过去,主动给自己找台阶:“正好饿了,勉强陪你回去吧。”

这两个人,刚才还闹得好像世界末日,转头居然就和好如初了,真不知道是莫一唐魅力大,还是莫书书太好哄。不过,通过一次次的争执吵闹,连她这外人都能看出莫一唐是在乎莫书书的,他自己,究竟何时能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就是如此了吧。一高一矮的背影渐行渐远,莫书书悄悄回过头,见苏菱握拳摆了个“加油”的手势,也扭身扬了扬拳头,示意她也要加油。然后在莫一唐侧目看去时,马上装成没事人的样子,抿嘴傻笑。午后阳光熹微,白云柔软的像棉花糖,游过天际,洒落甜腻的气息。苏菱转身,与他二人背道而行。莫书书是很幸福的,莫一唐心里有她,眼下虽无法如愿以偿,但总会有修成正果的一天。而她,没资格奢求那么多,只希望记忆完全空白的那一天,来的慢一点。当晚,节目组收工,苏菱如往常一样,在拥挤人群中登上公车。晚高峰期,公交车慢悠悠的行进,每个站台停靠时,便会有些人下车,再有些人挤进来。前座的年轻人刚下班,累得连打了几个哈欠,发现有个老爷爷站在旁边,忙起身让座。老爷爷精神矍铄,坚持把他按回去,怎么也不肯让忙了一天的年轻人站着。旁边的双人座里,妈妈刚接回放学的孩子,摘下她的书包,拿出瓶牛奶递给她。孩子边喝奶,边手舞足蹈的讲幼儿园里的趣事。还有角落里的情侣,手牵手依偎在一起,买菜的大妈们讨论最近物价……傍晚的公车,能看到人生百态。可苏菱站在原处,望着窗外滑过的熟悉街景,忽然想不起自己要去向哪里。汽车一站站停靠,乘客越来越少,四周全是空座,她茫茫然僵立着,抓着吊环扶手的掌心几乎被汗水浸湿。路灯和街边商铺的灯光接连点亮,眼睛看到的是缤纷多彩,脑中却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汽车再次停靠时,她慌不择路的冲下去,站在路边出神。晚间的微风拂过,背后冷汗贴在衣服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封闭的记忆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她终于认出,顺着这条路走出不远,就是苏家别墅,好像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家一样,急忙含着泪飞奔而去。苏家晚餐刚刚结束。徐嘉文在楼上房间做美容,客厅里,苏天成打开张报纸,偶尔瞟一眼新闻联播。看见苏菱进门,苏天成皱起眉头,又想起婚礼当天的事。可事情已经过去了,骂也骂过了,再揪着不放也没用,最后他沉沉叹了口气,放下报纸回房。管家进来上茶,苏菱无辜的愣在客厅中央,求助般询问:“爸怎么了?”

她的确好久没回家,但以前,苏天成从没为这种事生过气。管家摆放茶杯的动作一顿,直起身打量苏菱,显得比她还惊讶:“老爷可能……还在为婚礼的事不悦。”

虽不清楚苏菱为何明知故问,管家仍照实回答,然后收起托盘退了出去。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最终化为一阵巨大的嗡鸣声。苏菱脑中传来突兀的刺痛,随即才回忆起,发生在两天前的那场笑话般的婚礼。她是怎么了,竟然连那么重大的事情都会忘记!意识到自己的记忆退化得愈发严重,苏菱立刻跑进卧室,打电话向医生求助。赵医生了解过病情后,建议她尽快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如赵医生之前所言,她的病或许可以延缓,但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根本无法治愈,所以放下电话,她从书柜里抽出一个空白笔记本,打算从今天开始,记录每天发生的事情。这样,哪怕忘记了,还可以通过文字,看见自己失去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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