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甯瘸着腿又坚持了一段路，发现腿上的奇痒在向全身蔓延。身上已经好几处都开始发痒了。她忍不了只有抓挠，隔着衣服不行就伸进衣服里，肿胀的伤口被抓出了血，血伴着脓液一起往外淌。最先发作的伤口慢慢失去了知觉，不痒也不疼了。她很好奇，“好了吗？我想多了？”

挽起裤腿再看，失去知觉的伤口变成了一大片黑色，黑色伤口用力挤压就会有黑色脓水流出来。她害怕了，不敢再往前走，那样只会加快毒气扩散。她找来树枝折断，用尖锐的一端去刮黑色的伤口，直到刮出红色血来才停了手。忽然，耳边传来“咻”的一声，一把弩箭贴着她的下巴就射在了树干上。她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一切，站起来就跑。城外的树林中传闻有很多奇怪的人类，不但面相凶残，还没有人性，见到什么吃什么。这些人使用的就是弩箭，而且经常晚上出没。张甯跑出十几步就跌倒在地，后面一阵枯枝败叶被踩碎声，声音由远而近，停在了她身后。她趴在地上闭上了眼，等待被一箭穿心。“你是人？”

一个孩子的声音。张甯一惊，抬起身回头，就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拿着弓站在身后。小男孩皮肤黝黑，身高一米左右，肩上背着箭，腰里只裹着块兽皮。张甯站了起来，四下看了一下没有别人，说道:“小孩，你从哪里来的？”

小男孩说道:“我不是小孩，我十九了。我叫射手。我家就住在这。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在这干什么？”

张甯又重新打量打量，怎么也看不出他有十九岁，不过这都不重要，问道:“射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射手说道:“很多人。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张甯说道:“姐姐遇到坏人受伤了，你有药吗？”

“我看看你的伤。”

张甯把裤腿挽了起来，“看到了吧？你有药吗？”

她虽然觉得问也是白问，但总要试试。射手伸手按了按，一股黑水喷了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几乎异口同声:“怎么会这样？”

射手说道:“你这是中毒了。这条腿必须砍了。”

说着就从背后拔出一把大砍刀来。张甯忙往后退，说道:“小孩子别玩刀。你要是没有药就算了，你走吧。”

射手说道:“我说了，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九了。我只是长不大。你这腿不砍命就没了。”

张甯说道:“腿可以砍，腰能不能砍？”

射手说道:“为什么砍腰？”

张甯道:“我全身都是这，你说怎么砍？”

射手沉默了几秒，说道:“你走吧，别死在我们家。”

“你……”张甯心中的火又勾了上来，笑着说道:“你这刀借给我用用。”

射手把刀递了过去，“你要砍腿吗？”

张甯接过刀:“没错，先砍了你的腿！”

手起刀落，射手已跑出去了三米多。张甯提刀就追，“站住！你不是要砍我腿吗？过来砍啊！”

射手边跑边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喊了两声，树林里冲出来三个高大的汉子，都和射手一个装扮。一个大耳朵，耳垂耷拉在肩上。一个大粗腿，一条腿就和张甯的腰一样粗。一个细高挑，腰就和张甯腿一样细。大耳朵说道:“老四，谁要杀你？”

射手站在他们中间，回身指着张甯，道:“她。”

张甯以为射手家人和他一样矮小，突然出现三个比自己高两头的汉子，她也吓了一跳，说道:“你们家老四要砍我的腿，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你们忙，我走了。”

射手说道:“她中毒了，马上就死了。我砍腿是救她。”

细高挑听完，叫住了张甯:“你中了什么毒？”

已经瘸着腿走了几步的张甯，听到这句话又转过了身，说道:“你有解药？”

细高挑说道:“先看看伤。”

张甯又把腿上的伤给三人看，三人也都好奇地按了按，看到黑水喷出来，也都惊呼一声。张甯说道:“我知道我要死了。我不弄脏你们的地方。”

说完就要走。细高挑说道:“也许有救。”

张甯眼前一亮，忙问道:“怎么救？”

细高挑说道:“我是说也许有救，也可能没救。”

大耳朵说道:“怎么救你快说。”

细高挑说道:“跟我走。”

张甯现在也顾不了许多，把砍刀还给了射手，跟在四人后面翻过一个山头，又走了几百米，来到一个山洞里。山洞就是他们的家，点着一堆篝火。大粗腿说道:“怎么回家了？家里哪有药？”

细高挑也不说话，从一堆干草底下挖出一个铁盒子。铁盒子已经锈迹斑斑，看起来已有很多年头。打开铁盒，里面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从这些东西中翻出来一盒针管。细高挑说道:“这个也许能救你的命。”

张甯拿过来看了看，包装和针管上的字迹都已模糊不清。她问道:“这是什么药？”

细高挑说道:“不知道。那个人说是能治很多病。”

射手问道:“哪个人？我怎么不知道？”

细高挑说道:“很早以前我救过一个路过的，他给我的。”

张甯说道:“反正活不成了。那就试试吧。”

说完，自己把针管扎进了胳膊，一管药全都注射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