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格及时挂断的电话，将这句可怕的真相锁回慕夏触不到的地方。“疯子，你已经逼得她跳楼了！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她才满意？！”

第一人格质问。“她该死！她就该偿命！”

“你别再将意外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就算是你，也不见得处理得比她好！”

第二人格哑声。“你该收手了，否则念念会失去她的母亲。你希望女儿以后恨你吗？！”

第二人格再次哑声。与此同时，慕夏在出租车里，泪流如注，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静静地流泪。“妈咪，念念没事，你别再掉眼泪了好不好？妈咪哭，念念也好难受。”

纪念眼红红，心疼地握住妈妈的手。“别难过宝贝，妈咪只是自责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是你爸比，他一定能让你安然无恙。”

“妈咪，就算是爸比，他也不能预料到有意外呀。要是他能预料到意外，他干嘛不先一步就来保护我们。”

“而且念念也有不对，如果不是要妈咪抱着，也不会摔倒受伤。”

纪念心智若妖，又轻又软的声音说出来让人无法反驳的话。何其幸运，她有那么好的女儿。来到医院，医生再次为纪念清创，然后才包扎伤口。纪念别说掉眼泪，若不是痛得受不了，她都不哼一声。就连医生都佩服得不行。“好了小朋友，已经处理完，你真勇敢，可以离开了。”

“谢谢医生阿姨！妈咪我们走吧！”

“先等一下。”

纪耀司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慕夏想起电话里的责骂，心脏生出一阵钝痛。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生气冷漠的纪耀司。下一秒男人宽大的手搂住她的肩。像对待珍宝般将她按在纪念刚才做的凳子上。“很抱歉医生，我妻子也受伤了，她顾着孩子的伤就忘了自己，请你也帮忙处理一下。”

纪耀司掀开汉服，露出她被擦伤以及同样被玻璃扎伤的手臂。慕夏愣了一下，先是惊讶于纪耀司的温柔，再之后是意识到刚才手臂的痛从何而来。顾着纪念，她自己的痛都忘记了。同为女性，医生也忍不住感叹：“当母亲太不容易了，为了孩子就算付出一切都愿意。”

慕夏的伤也很快处理好，一家三口离开医院。一路上慕夏都躲着纪耀司的目光，她虚虚地靠着纪念，一副累了的样子装睡，缓解和纪耀司的尴尬气氛。回到酒店，慕夏换下染了血污的汉服，替小公主洗了个香香的澡，自己也准备洗澡。她到行李箱拿自己的衣服，纪耀司突然过来按住她的手背，修长有力的手指从她的手缝滑入，拥抱般扣住她的手指。“夏夏，跟我出去谈一谈。”

温柔的嗓音钻入耳中，如同温热的泉水灌入心里。可慕夏想到他那句“你是怎么做人母亲的”，只觉得浑身冰冷。“念念，爸比和妈咪有事到外面谈，你累了先睡觉，不用等爸比妈咪。”

“好的哦！爸比一定要安慰妈咪，她一定是被爹地欺负了。爹地真不负责任，欺负了人就消失！”

后面的话，纪念贴在纪耀司耳边悄悄话。纪耀司沉重地点点头。离开套房，他们没走多远，纪耀司又拿出一张房卡，打开隔壁房间的门。慕夏走进门，看着男人将门锁上，也不拐弯抹角了。“七哥，你找我想谈什么？是关于念念受伤的事吗？”

纪耀司摇摇头：“谈你事。关于七哥让你生气的事。我不想拖延到第二天，让你多难过一个晚上。”

“夏夏，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完美的人，我也有克制不住的坏脾气，也有口不择言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也最不想伤害你。”

“你可以原谅一次七哥的莽撞吗？我保证，电话里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过脑子，也不是真心话。”

纪耀司低着头，一双深情的眼睛不设任何防备，邀请她看探究他的内心，除去最开始那段纯粹以为是交易的时光，后来和纪耀司相处的瞬间，他都总是这样一次次向她示弱。生怕她难过，生怕她生气。可是这样的人，又怎会激动之下就对她口不择言。近在咫尺的真诚，慕夏不相信是假的；电话那端责骂情真意切，她也不认为是假的。“七哥。”

沉默了数秒，慕夏喊出他的名字，缓慢低沉地说出一句矛盾的话。“七哥，我相信你爱我，可你，其实也恨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