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江家的车直接停在学校门口。苏聆出了校门直接上了车，她是临时接到江浩明的电话，让她放学后来医院看看。苏聆捏着拳头，心里隐隐不安。到医院后，司机领着她去了病房，病房外站了两个保镖。打开门后，苏聆一眼就看到躺靠在床上的江霁。他脸色不太好，唇色发白，眼睛也无神，但是苏聆一进来，他的目光瞬间锁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苏聆觉得他的表情有几分古怪，看得她忍不住发颤。江浩明也在，他笑着喊苏聆。苏聆走进去喊了声“爸爸”，又看着江霁，问：“哥哥，你好些了吗？”

江霁“嗯”了一声，说：“吃饭了吗？”

“吃了。”

苏聆回答着。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护士，她端着药进来，让江霁把药吃了。江霁很平静吃了药。苏聆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吭声，等到护士出去后，她才问：“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江霁露出浅浅的笑容：“没事，只是头有点痛。”

苏聆不是很相信，便转头看向江浩明。江浩明自然是知道江霁不想讲他的病情，就干脆转移了话题，说：“小聆，先坐。”

苏聆觉得气氛怪怪的，他们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总之，苏聆是有些紧张的。江浩明笑着说：“小聆，最近学习怎么样？那几个家教老师都还行吗？”

“还可以。”

苏聆点了点头：“就是我基础有点差，学得比较慢。”

“那没事，慢慢来。”

江浩明看了看江霁，神情有几分纠结，想了想，又对苏聆说：“小聆，那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专业或者学校？”

苏聆觉得更奇怪了，大中午的怎么把她从学校喊过来问这些，她说：“还没想好呢，能考得上什么就学什么吧。”

这是她的真心话。江浩明确实是装着话，可纠结半天都开不了口，他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候，每次话到嘴边都吐不出口。“爸。”

江霁突然出声：“林医生刚不是让你过去找一下他吗？”

“呃？哦，是是是，我忘了。”

江浩明站起来，说：“小聆，你陪哥哥聊会，我出去一下。”

苏聆看着江浩明走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苏聆有些害怕，但还是说：“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好？”

“很快就好了。”

江霁稍微坐了起来，眼睛一直很温柔地看着她。苏聆不知道该说什么，上次他们讲话还是几乎撕破脸皮的争吵，她没有想到江霁还能对她好言相待。江霁伸手摸了摸苏聆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苏聆僵在那里，也不敢动。抚摸了一会才放下手，江霁说：“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苏聆知道他是说那件事，立马摇头：“没有，哥哥别生我的气就好。”

“不会。”

江霁说：“等过几天，哥哥再补偿你。”

苏聆想说不用了，但转念一想还是答应下来，到时候再找别的借口推脱就好。突然，苏聆的手机响了。她忙拿出来，看见来电人的名字是“陈棋”，估计是问她去哪了，刚才离开的学校的时候比较匆忙，都没有和他们打声招呼。但苏聆没有接，直接静音了。江霁自然也看到了，原本还算柔和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苏聆看见他表情骤变，心头也跟着一紧，她咬了咬嘴唇，说：“哥哥，下午还有课，要不……”“再陪哥哥一会，好吗？”

江霁握住苏聆的手，捏在掌心。苏聆任由他拉着，没有反抗。过了几分钟，江霁说：“等你毕业后，和我一起出国读书好吗？”

苏聆没想到他会提这种要求，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磕磕巴巴地说：“不，我，我英语不好，适应不了的。”

“没关系，可以先去读一年语言学校，而且有我陪着，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江霁十分耐心地跟她分析利害。苏聆听了好一会，还是摇头，立即抽出被江霁握住的手，说：“哥哥，我从来没想过出国，我还是想留在国内，随便读个什么学校都好。”

她越来越慌张，就在她以为和江霁已经闹掰的时候，对方竟然还能心无芥蒂，苏聆有些待不住，恨不得飞奔出去。江霁眼神愈加迷离，仿佛强忍着痛苦，手中的空虚感很强烈，他看着苏聆，说：“不是说喜欢哥哥吗？跟我出国念书都不愿意？”

苏聆忍不住起身退后几步，她很怕，很怕像上次那样会被拽住不放，她觉得江霁此时情绪很不对劲，分外可怖。她依旧是摇头：“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江霁笑着：“是因为他吗？”

“什么？”

苏聆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哥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她都快哭出来了。江霁撑着身体下床，步步逼近苏聆，苏聆吓得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江霁低着头看着她，说：“哥哥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样对我？”

“没有没有。”

苏聆缩着身体，害怕极了，“哥哥什么都没错，是我错了，哥哥，你放过我吧，就当我不懂事，行不行？”

“不懂事？”

江霁的声音格外飘忽，“不懂事的话，那就永远不要懂事了。”

苏聆心砰砰直跳，她听不懂江霁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十分令人胆寒。江霁看着眼前吓得直哆嗦的女孩，无奈地笑了笑：“这么害怕哥哥吗？”

苏聆的恐惧要到达顶端了，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她哀求着：“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这样了。”

多可怜啊，这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江霁想，或许就是这样被她哄骗的吧。久久沉默着。苏聆身体颤抖着，突然心一横，双手用力把江霁狠狠推开，头也不回地拔腿跑了出去。江霁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不为所动。苏聆跑出去好几米，刚好遇见江浩明从拐角处出来。江浩明看见苏聆眼眶通红，当下变了脸色，十分着急：“小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苏聆摇着头：“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跑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