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若一翻身将被子踢下床，淡淡的幽香传入鼻孔，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终是将被子细细盖在身上“只有在睡梦中，她才会卸下伪装。”

“好了没？”

外面的声音急促匆忙，李赫跺跺脚“这顾大夫说查个病怎么这么着急，而且还这样慢。”

“一一，我不可能再放过你，”顾岩轻抚她的脸颊“我曾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如今不会了，我一定会让你真正快乐的笑。”

他认真望望她的脸，转身走出去“今日她被他抱入怀中，脸上的那份拒绝明显，再加上她身上的麝香更加坚信了她不爱他的猜测，如今他唯有等待。”

“你终于出来了，”李赫见他神色不明的看他一眼不由搓搓手“难道端妃娘娘出了什么事？”

“她没事儿，”顾岩喘着粗气“她一切都好。”

李赫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捂住口转身拉到旁边，他清冷的眸定定的望着远处，李赫皱眉看看他将手掰下去“难不成你还要毁尸灭迹不成，”他低声道，眼里有着淡淡的无语。“嘘，”顾岩指指外面，不消片刻便看见莫子轩走向这边的脚步声，顾岩叹着气转身拉他离开。“累死了，”李赫看看他一身道骨安然的站在那里望着远处，喘息道“都是个逃跑的角色，你倒是依旧风流倜傥，害的本将军如丧家之犬一般。”

“谁让你日日办些打架斗殴的小事，上次听说皇上曾许你军权是你自己不要的，”顾岩头也不回道“如此你有这样的体魄该知足了。”

“哎呀，你还来劲了是吧，”李赫站起身“你以为我不愿意有光耀门楣的一日，要不是…”“要不是什么，”顾岩皱眉看看他，空气中的白雾遮住他的眼，李赫颓然坐在地上“反正已经引起皇上的怀疑又何苦让他心烦。”

“不说这个了，”李赫冰山的脸难得有了表情“说说吧，你与端妃如今到了什么地步？”

“什么地步也不曾到，”顾岩语气淡淡“原来还是君臣，如今再无其他。”

“那你究竟进去做了什么？”

李赫上前逼问他，坚硬的下巴有种恼怒感“这些年你时时刻刻关注端妃娘娘的种种，到底为何？”

“你知道是为何，”顾岩认真凝望他的眼“我从出生到现在唯一欠过的人就只有她一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对皇上的重要性，”李赫道“那些日子皇上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不是没看见，就算你欠她人情，可以用别的还，没必要…”“有必要，”顾岩打断他的话语“曾经莫里问我烟烟是不是我的一切，我说是，如今烟烟的全部是他，而若一的全部早就不是他了。”

“就算不是他，也未必就是你，”李赫咬牙切齿道“你别忘了当初是三王爷助她逃出去的，而你却是亲自将她送到他的身边。”

“是啊，”顾岩望望天上道“今日我将她拥入怀中她就是这样反驳我的，”顾岩不顾他眼中的诧异“可是你知道吗，我这些年不喜不怒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连同烟烟也只是习惯，你明白吗？只是习惯。”

“若一很弱小，弱小到皇上动动手指就可以毁了她，但是她却又坚强的让人着迷，那年皇上亲手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曾哀求他一句。”

“你疯了，”李赫发狠的将手中的剑狠狠插入地上“就算她不爱他，她依旧是皇上的妃子。”

“你不用再说了，”顾岩转身看他“这些年多谢你帮我那么多，如今剩下的路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

“如果那是深渊你也要跳下去吗？”

李赫冲着他的后背吼道，眼前的男人只是脚步顿顿随即离开，李赫发了疯的一掌劈到树上“他是疯了才会交上这样的朋友，他更疯了会这样毫无底线的帮他。”

原本冷清孤廖的街道如今看上去更加恐怖，雪依旧下着，一抹身影如鬼魅一般停在“兰草堂”门口，那轻功无人能及，顾岩喘气叩叩门。“顾大夫，您回来了，”牧犴欣喜着替他抖去身上的雪花“师傅说您今夜会回来，我瞅瞅这天还说您肯定不会回来，不曾想师傅说的还真准，您真的回来了。”

“什么？”

顾岩伸到嘴边的手生生顿住，他抬眼看看牧犴一眼“你师傅现在在哪里？”

“就在外面培育花草啊，”牧犴还未说完便看见顾岩离开的身影，手里顾岩青色的披风孤独的在他手中，牧犴挠挠头转身走出去。“莫里你到底知道什么？”

顾岩一改往日的温雅，眸色中有着难掩的怒色“你早就知道终有一日我会爱上她是吗？”

“施主别扰了贫僧的兴致，”莫里头也不回道“贫僧早就说过，有因有果，如今…，”他抬眼看看他“施主既种了这果，不管是苦是甜，施主都该欣然接受。”

“你今晚若是不给我讲清楚，就休想让我放过你，”顾岩冷冷的看着他，手中的佩剑泛着青光，所有的事情仿佛回到了远点，回到烟烟受伤，他去逼他救她的那日。“施主想让我讲什么，”莫里的手一顿，他起身望着他，清明的眼中有着沉稳“该劝施主的贫僧都已做过，如今还要贫僧做什么。”

“我只想你告诉我真相罢了，”手中的佩剑依旧指着他，只是没了刚才那股戾气，莫里笑笑“施主可曾知道何为换血？又是否知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为人换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认真凝视他的眼“那女施主的姐姐为何自始至终都不愿与她呆在同一个地方。”

“你想说什么，”拿着剑的手不知是冻的竟微微颤抖起来，“阿弥陀佛，”莫里道“施主可知道人皆有前生来世，那你可知道那女施主上一世是什么吗？”

“是什么？”

顾岩想听却又不敢听“这种矛盾的痛意席卷整个身体，他蹲在地上痛的无以复加。”

“前一世有位姓傅的好人家，那傅家人有一对乖巧漂亮的双生女儿，大女儿叫傅玉霜，二女儿叫傅玉珑。”

“古话说得对，自古好人不长命，那傅家在一次给皇宫送绸缎的时候被同行冤枉少了布匹被抓进监狱。”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会结束，大不了一死就是，不曾想那判案大人的儿子竟看上了傅玉珑，傅玉珑宁死不屈，那判案一怒之下将那女子打死，并将魂魄锁与玉玲珑之中，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玉玲珑？”

顾岩疑惑的抬头看他“这是什么东西，与若一又有何关系？”

“施主还是没听明白，”莫里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块通体晶亮的玉“若一姑娘的前身可就是这块玉啊。”

“她本生为人，后来却被锁在这玉中几世，只怕如今早已融为一体，后来虽然侥幸逃脱，却终究再不能轮回成人。”

“你说若一不是人？”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我不相信，她明明有脉搏，有呼吸，与平常人无异怎么可能不是人。”

“那敢问施主，当日你妹妹身中冰毒，无论做什么都是回天乏术，为何换了血就可以救她，且若一换了血并没有死，如今还活的好好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岩通红的眼死死的瞪着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莫里回眸不去看他“傅家人最终转生成人，若一却是再没机会，就那样待在玉里面几生几世，后来因缘巧合被若雪的爹救出去，失了记忆，从傅玉珑成了若一。”

“至于为何会放她出去，”莫里对着玉笑道“若一在玉玲珑中待了那么久，早已与她融为一体，若是用她救人，必定药到病除。”

“只是…，”莫里无奈的抬眼看看满园的落雪“不曾想那若雪前身就是傅玉霜的转生，他越是想要救她，若雪就越是吞噬的更快。”

“后来呢，”顾岩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后来又能怎样，若雪知晓真相之后便躲到了宫里，不曾想后面发生的一切让她始料不及。”

“前一世傅玉珑拼了全力也不愿屈从，这一世上天给了他们这样的安排，但愿那施主的执念可以放下。”

“你是说…皇上便是前世的…，”他上前抓住他的后背还未靠近却被他的内力狠狠震出去，他缓缓倒在地上，嘴角有鲜红的液体流下。“你…，”事到如今他才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深莫测，当年若非他意愿，只怕十个他也动不了他。“施主，”他回头看看他，手中的念珠缓缓转动“贫僧当日问过您，无论你妹妹日后做了什么你还是忠于她，且那引子与你没有干系，如此无论贫僧要做什么还望施主不要插手。”

“莫里，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恨恨的望着他的背影，雪中他的背影若隐若现，地上的脚印串串留在雪面，随着他的消失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