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妮眨着眼睛，“妈妈，我在笑他们笨呢。他们都没有看见那天的事，就把故事编好了，我和妹妹都亲眼看见了，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呀！编故事的人会被熊婆婆吃掉脚趾头吗？”

姜大妮脖子一缩，她可怕熊婆婆了，一直都不敢撒谎！李兰心里却忽然像有一股热流淌过，“大妮儿，编故事的人会被熊婆婆吃掉脚趾头，所以，咱们不能学他们！”

就算所有人都骂她、都鄙视她又怎样？他们又不了解详情，她的女儿相信她就够了！大妮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不要被吃掉脚趾头，我要做个好孩子。”

李兰揉了揉大妮儿的脑袋。快到三婶子家门口时，姜允棠说自己有点事要离开一下，李兰嘴上说好，可心里的气却顿时泄了几分，连脚步都放慢了。她不确定婆婆会不会把二妹给她，万一不给，姜允棠又不在，咋办？当她内心还在纠结时，忽地就看见三婶子一家和两三个不认识的人一起从里面走出来，脸上有说有笑的。姜大力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人，两人眼神你来我往，一看就不简单！三人走过来，三婶子一眼就瞧见了。不等李兰开口，她就破口大骂：“你回来干什么？在外面没勾到别的男人混不下去了？我告诉你，我们大力不会再要你了！滚，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姜大力也一脸铁青。李兰话还没说，站着的腿就开始发抖，和他们站在一起，仿佛一只被大鹅欺负的小鸡崽，她嗫喏着，嘴里吐不出一个字来。姜大力旁边站着的女人问，“大力哥，她是谁？”

姜大力还没开口，三婶子脸一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道：“春燕，真是让你看笑话了。这是大力前头那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弟弟，被我们赶出家门了。春燕啊，你可别介意，我一定把她赶走。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没面子的。”

三婶子对春燕解释完，转头就朝李兰大吼：“看见了吗？这是我们大力新说的媳妇儿，年轻、漂亮又能干，哪哪都比你这个勾引舅舅的骚货强！还不快点滚？”

新找的媳妇儿？李兰听见自己婆婆说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这个叫春燕的女人。春燕长得白白净净的，纤细的身材，皮肤光滑，她可以说，在整个大东村都找不出来这么一个漂亮女人。要不是周围看热闹的人说她30岁了，李兰恐怕都会以为她才20。李兰心里突然就涌出了自卑的念头。她跟春燕站在一起，就像妈跟女儿一样，怪不得姜大力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一双眼睛都追着春燕瞧。可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才一天的时间，姜大力就要娶新媳妇了？李兰手脚冰凉，移开视线看向姜大力，希望姜大力能给她一个解释。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总不可能说没就没了吧？他们还有两个女儿呢！然而，姜大力让她失望了。姜大力道：“你自己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也别怪我们绝情。昨天晚上我们就跟李家的人说好了，把你退回去。以后你别再来缠着我了，我现在跟春燕才是一对。”

这个年代，在落后的大东村，结婚就是两家人的事，两家人说好了，人就可以领回去办席请酒，让邻里乡亲做个见证，连结婚证都不用去申请。除非要出去住旅社，买车票这些，需要用到身份证明的，才会去申领结婚证。可事实上，大东村的大多数女人都没有走出过广渠县，自然也用不着，就懒得去申领了。李兰和姜大力就是如此。李兰眼睛通红，“我嫁给你十几年，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他们不信她，把她赶出来，她心里难受，可却仍然期待着有一天能还清自己清白，再跟姜大力好好过日子。可没想到，一天不到，姜大力就有新欢了。李兰不能接受自己像被扔破鞋一样扔掉。她咬着牙齿，全身颤抖地质问。“那不然还能怎样？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我没打死你，都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

姜大力不耐烦地说着，生怕春燕会因此嫌弃他，说完又立马向春燕保证，“春燕，我以后不会再跟这个烂女人交往，你只管放一百个心就好。我会一心一意对你的。”

春燕点头，“我相信大力哥。”

就凭她的外貌，都能甩李兰八条街，她有啥不放心的？李兰紧紧地咬着下嘴唇，自卑、羞辱、难过的情绪如同一座大山朝她压过来，让她喘不过气。“话都说完了，你还不滚？”

姜大力不客气道。李兰扭头就想走，可还没开口要二妹。她声音颤抖着，“你现在要跟别人在一起了，那二妹……你给我吧，让我把她带走。”

“哈？把二妹给你？”

姜大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把二妹带走，要饿死她吗？”

姜家的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三婶子也一把将大妮儿拽过去，伸手操起一旁的扫帚往她身上揍，“你这个背时的小浪蹄子，谁让你偷偷跑出去的，怎么没淹死你？看我不打死你，让你乱跑！”

三婶子一边打一遍骂。大妮儿哇哇地哭着回头要找李兰。李兰心疼极了，跑过去推开三婶子，把大妮儿护在怀里。“不许打我女儿，不许打她。”

三婶子被她推了一个趔趄，站稳后气得像个爆炸的炮弹，拿起扫帚就朝李兰打去。“刀砍的贱人，你敢对我动手？大力，你还站着干什么？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打我啊！”

姜大力被他妈一喊，也冲过去一把揪住李兰的头发，一边往她脸上揍，一边凶狠地骂，“贱人，你敢打我妈？”

李兰被两个人围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不要打了，不要打我妈妈。”

大妮儿哭得撕心裂肺。屋里也响起姜二妹的哭声，门口闹成一团。姜允棠赶过来时就看见这一幕，顿时气得心肝脾肺都炸了。她冲过去撞开姜大力母子，气冲冲道：“姜大力，你也算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