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棠狠心称了两斤。算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肉饿得慌，她明天大不了多挖几斤的草药！卖肉的大哥也爽快，很快给她称好，姜允棠给了一块九，将肉放在背篼的最下头。黑市上最好卖的就是猪肉，卖肉的大哥背篼很快就空了，笑嘻嘻地用一双油手把钱包好揣进怀里，拎起背篼就走人。姜允棠也想自己找点什么东西，蹲到这里来卖。一边卖，一边还能看书，多好！等她搬到县城里来了，或许可以这样干。现在在大东村，还是不方便。姜允棠买完猪肉，又买了11个鸡蛋。她运气好，卖鸡蛋的婶子急着回家去做午饭，还剩11个鸡蛋，让她每个0.12元全部收走了。买完这些，又买了两颗棒棒糖，然后姜允棠才背着满满一背的东西往家走。吃饱了她下脚都有力了，一口气直接走回家，连气都没喘。她刚放下背篼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喊声。“允棠，你在吗？允棠！”

是李兰的声音。姜允棠走出去，“嫂子，咋了？”

李兰手上还拿着农具，背上背着昏昏欲睡的姜二妹，还有一个大妮儿一边跑一边滑得打滚地往这边来。姜允棠笑着逗醒姜二妹，又把大妮儿唤来，神神秘秘地从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分给两个孩子。大妮儿看见糖果，眼睛一下就亮了，“谢谢小姨！”

她宝贝似的将棒棒糖揣进怀里，姜二妹还小，看见糖果就嚷着要吃。李兰一边叮嘱她少吃糖，不然长虫牙，一边又给她剥开糖纸。实际上她们平时连糖都吃不着，好不容易吃一次，李兰也不会刻意阻止。两个孩子高兴了，她也高兴。“外面冷，咱们进去坐。”

姜允棠点起柴火取暖，找了几个木桩子当凳子，几人围在火堆旁说话。李兰说，“我今天回了趟娘家，我哥给了我不少玉米面和红薯，我匀你些，你一个小姑娘，住在外面不容易。”

她把篮子拎过来，揭开上面盖着的蓝布，露出里面的一袋玉米面和二十来个红薯。这么重，她又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有多辛苦。姜允棠心里有些酸涩，“嫂子，我不要，我自己能搞定生活，你带着大妮儿和二妹不容易，自己拿回家吃。”

她知道李兰过的什么生活，没生出儿子，被三婶一直找茬骂骂咧咧，如果回娘家不带东西回来，还要被三婶骂一个通宵。李兰瘦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又不多，我还有，你好歹也要吃点打底的，光吃野菜咋行呢？我们认识的野菜也不多，万一哪天挖到有毒的，可不就得完了？”

在李兰看来，那些费油费盐的东西，吃起来就跟草一样。吃不饱的，还危险。姜允棠笑了笑，刚想说她认识野菜倒是没问题，就见姜二妹惊呼一声，尿了。李兰怕女儿感冒，着急忙慌地一把抱起姜二妹，让大妮儿拎着空篮子赶紧回家给二妹换尿裤子。姜允棠张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只能叮嘱让她小心点。等人走了，她才把书拿出来看。本来是想留李兰一家在这里吃饭的，可她转念一想，该怎么解释她一下子有这么多钱呢？说是挖草药卖的，那又是怎么认得这些草药的？李兰嫁过来这么多年，不比药铺老板和季驰纵好糊弄，她瞒不了啊，回头若是把她当怪物抓起来，那才得不偿失！姜允棠叹了口气，在这里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她翻着课本，七十年代的政治跟后世不一样，她依旧安静地垂着眸背书。背书的时间总是快的，她背了几页，天就快黑了。姜允棠伸了伸懒腰，站起来活动身上，突然，半掩着的门‘咚’地一声被石头砸开。紧接着，一块接着一块的石头朝屋里砸了进来。姜允棠躲在门背后，朝外面大声喊着，“谁？”

外面没人回答，只有一块块飞进来的石块。姜允棠气得心窝子疼。她转头看了一眼屋内，一把抄起镰刀和一块只能挡住脑袋的木板（平时这块木板是她的菜板）冲出去。除了脑袋，身上被砸了不少下。幸好穿得厚，不怎么疼，但飞过来的石头都是有冲击力的啊。姜允棠眼神一冷，看着外面捣乱的几人。“姜承业？你想干什么？”

姜承业猫在一棵树后边儿，被看见了也无所谓地走出来，垫了垫手里的小石子，“教训你，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姜允棠冷笑，“有种你就一个人来跟我单挑，叫上几个人，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怂货！”

姜承业这个年纪，最听不得有人骂他怂货、孬货，尤其是他还有个自封县城小霸王的人设。姜允棠这么说，无疑是在侮辱他。姜承业立马梗着脖子道：“说谁怂呢？不就是要单挑吗？来啊！”

他扔掉石块，朝姜允棠走来，姜允棠也朝他走去。在两人就快靠近时，姜允棠倏地从兜里摸出一块石头来，朝他脑袋上一砸。姜承业‘啊’的一声惨叫，坐在地上。姜允棠才不放过他，直接跳过去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朝他的脸上揍。反正她今天吃饱了，有的是力气打架，谁怕谁？姜允棠咬着牙，捏着拳头，像是捶面团一样捶姜承业，打得姜承业嗷嗷惨叫，像杀猪一样。“别打了，别打了！”

“姜允棠，我让你住手！”

“你听见没有？”

姜允棠一声不吭，只死命地揍。姜承业身上带伤，本来就不利索，再加上平时好吃懒做，除了一身脂肪，没什么力道，姜允棠直接占据了打架的优势，活像一个大姐大。其他几个小弟被吓惨了，躲在树后面都不敢出来。他们也只敢跟着姜承业虚张声势地朝屋里扔石块，说要打人，谁敢真动手啊？一个村的，搞不好就闹僵了。结果没想到，他们又再次看见自己的承业哥被他姐完虐了。“歇菜，承业这怕是要被打死吧？”

几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去制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