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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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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的一生可以写几大本书,我与大多数人一样,也许过于武断了,反正至少我是这样,我已过去的大半生只能写短短的一章,而且是非常枯燥的一章。谁也不愿读,人们会说这太无聊了。我没有什么有趣的故事,我的一生太平常了,也不会给人有丝毫的启示。但我生活在那样的年代,也有人们所感兴趣的、不可思异的地方。毕竟所经历的时代是不会重复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如果没有文字记录,就永远不为人知,就如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一样。许多人也都是这样的,不为任何人所记住。像一阵风一样,连名字也不存在,毕竟连台风也不是,那来自热带太平洋的台风。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50年代,如果推迟十年的话,我就会像李向东说的那个善于靠编造资料又掌握一牧公章使自己身价百倍的人赶上了一个绝好政策的尾巴。我大多的信息来自李向东,这使我的这部长篇叙述从第一称在不知不觉中有可能转到第三人称,这一定会让人嗤之以鼻。所以,趁早说明,让各位喜欢我的读者心里有个准备。好了,什么也不说了,反正那人就像什么质朴的曲布、美丽的灵儿,突然间成为带货直播的有计划有策略的网络诈骗者一样,我只说我自己。那是多么火红的年代啊,记忆中的人们是那么单纯而朝气蓬勃。时间过得快,一晃到了60年代,我该入学了。那时读小学需要入学面试。可我傻到竟连入学面试都没有通过,也不知我是因为结巴呢,还是一百的数没有数好,反正我没有进入四小,我爸爸只好带我去了四街民小。那年我已经七岁多了,不读不行,就像种庄稼一样不能误了季节。回想起来,现在的人们有多幸福。好在当时我不知道我是傻还是不傻,反正这对我什么影响都没有,对此我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年少无忧。只读了半年,学期结束,颁奖时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还老老实实与同学们排在教室一边。不知道坐在家长中最有脸面的爸爸是着何想的。第二年四街民小停办了,我们排着队去了三街民小。我喜欢看女同学,我常常注意长得好看的那几个。她们都没有看我一眼,而她们家住在那一条街我都知道。她们的皮筋跳得真好,我真的很羡慕她们,我要是个女孩就好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把我前额的头发往后压,露出长长的刘海,我看我像不像一个漂亮的女孩。或者在我头发长长得长长的时候就偷偷扎起小辩来。按现代人的说法,我一定很变态。可我知道,这是因为我胆小,需要别人的关怀和爱护。或者,我有自恋症吧,反正我觉得我好看得就是一个女孩,还不时妖里妖气拿着一块手帕在院子里手舞足蹈。可是,一到中学我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只爱男生,健壮、英俊的男人。我一定是个同性恋,可那时没有这个说法,还什么同志。因为小学、中学我们都是在运动中度过的,所以,我们读书是很轻松的,没有丝毫的压力,一天没有几节课,玩耍的时间太多了。好在在小学三年级之后,一道四则混合计算题改变了我的命运。这道题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的,而且全班就我一人做对了。第一次得到了老师全班表扬,从此我变得优秀了。语文、算术常常不是90分就是100分。我那刚刚转学到我们学校的李向东尽管考试的时候偷看我的,也总是不及格。我们是同桌,很好的朋友。尽管我瞧不起他,但我还是离不开他。他使我有了优越感。那时我长得英俊,个子又比他高,像后来的潘东子。牙齿不但齐整还很白,就跟雪一样白。我们的班主任毛老师,就想看我笑。我一笑,就露出满口的白牙,每当这时,她总说她要是有我这一口白牙就好了。有了这一口白牙她就不到这所民办学校当老师了。小学毕业时,我比大多数人多领得了一张证书——四好学生。初中、高中我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我有了崇高的理想,要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终身。我不想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军人、演员、工人、作家等等,我都想成为最好的那个人。王杰、王心刚、王进喜、巴金,是我心中最崇拜的人。可是,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只能下乡当农民。当农民,一个人在农村,谁都不关心我们,连团组织生活都没有。而我们正是十八九岁青春大好时光。成材的关键时期啊!学校里没学到什么,而我们竟然是有知识的青年,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了。三年后,也就是1978年,国家实行顶替制度,我从乡下顶替老爸回到了家乡。当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因为食品公司是国营单位。民以食为天,掌管着全地区猪肉、牛肉的供应大权,油水真大,又是铁饭碗,更是响当当的工人阶级,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得要死。当时,我老爸刚满50岁,正是在公司挑大梁的时候,虽然不是什么厂长、经理,好歹是个车间主任,资历老,说话挺管用,老工人,许多重大决策,厂长、经理都要征求他的意见。让他提前退休,他是千不情万不愿的。可是我知青已经三四年了,妈妈天天在他身边唠叨,他咬了牙也就松口了。我也是很没出息的一个人,大多和我一样的人都去考大学、考中专了,虽然几有几个考取,可我连去报考的勇气都没有。实在的,小学到高中我们都是混出来的,没好好上个几天的学,不断的运动让我们一直玩得个不亦乐乎。我们眼睛明亮,身强力壮,可有劲没处使。在农村虽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但农村不缺洋芋、包谷,而且阳光灿烂、空气清新,白天背粪挖地,天一黑倒头就睡,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求,身体又有什么不强壮呢,更加青春年少,正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呢。我回城了,正好二十一二岁。宰牛杀猪我干得挺起劲,几年我就成了劳模。虽然一身臭气,月月领着不高不低的还算满意的工资,日子过得很快。25岁那年我结婚,我不能不结婚,因为到了结婚年龄。父母提起了,我没有理由不结婚。人生到了哪一阶段就该做哪一阶段的事,否则就会出现心理问题,造成人生的不幸,身体也会跟着遭殃。我的妻子是县针纺合作的一名售货员,她是她爸爸所在的县商业局招工进去的。她长得不好看,但个子挺高,和她走在一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总感到抬不起头,让我感到更加矮小了,像她的小孩。她说话也显得傻傻的,她的话我好多都不想回,由她去嘀咕。好在她对我很好,很体贴,像我妈妈似的。我也没什么挑剔的,至少她不令我反感,娶她我也有安全感,她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也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看上她。结婚嘛,不外乎是两个人过日子,讲求的是互相有个依靠、有个讲话的人,生个小孩,过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永远不孤单的日子。她这样的人,命也是真大的。那天夜里,她值班,睡在铺子里。她们的铺子正在街头转拐处。一辆没刹住的大卡车直冲进她们的铺子里,她竟然躺在床上安然无然,而冲进来的大卡车正压在的头上。她只是像做了一个噩梦,懵懵懂懂从车子下面钻了出来,呆呆地看着,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围拢上来的人们都傻了,一个个摸着头上的大汗。我老婆就是这样的人,让我感到很有趣。什么灾难都让她轻手挥了去。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很轻松,日子过得飞快。她身体很好,生孩子也是像拉屎一样。也点不夸张、不做作,奶水极好。干家务更是一把好手,家里永远清清爽爽的。十多年了,人们走进我的家,都以为是刚装修的。她嘴头子极好。生完了孩子之后,她就胖了起来,一直到现在。人们说我是个有福之人,她又何尝不是呢?我是个不挑剔的人,她做什么我吃什么,忙了一天回来,她就是热剩饭我也吃得香香的。我身上不留一分钱,全交给她打理。我俩成天像个小孩,早已不想理想的事了。事业嘛,下了岗的人还有什么理想?读书的时候我们三天两头搞运动,该实现理想的时候我们下了乡,有班上了的时候厂子倒闭了。就是生孩子也只能生一个。一生都被时代安排着。如今老了,就得安享晚年。只要有口喘着,退休金就一分不少按时发着。我们也难得和人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闲着何必要去找气生?没有争斗,哪有故事。这辈子也就如此乐得逍遥了。不想,烦心的事还是要找上门来。

没想到2015年6月,我们地区食品公司倒闭了,卖地交养老保险与职工卖断工龄的费用。五年后建成了半岛居民区,最先郊区城镇化。现在我已经老了。老了就更加没想头了,成天陪着老婆子。公园里打牌,家里打麻将。我与老婆两人的退休金加起来有个四千多,只要不生什么大毛病,生活是不成问题的。现在最愁的是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她离婚了。离了就离了,重新找一个不就得了。可她心气太高,一时我们都毫无办法,毕竟也是三十好几了。所幸的事,她的相貌脱我,个子随她妈。这就使得她成为一个大美女,不愁她找不到一个更好的人。本以为她会很幸福的,不想找了一个剃头匠,结婚多年也没一个孩子,两人身体都没问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事她操,我也懒管了,想管也管不了。读者,你看,我的一生就将这么了结了。还没有好好一章呢,我的一生就这么写尽了。我真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不想我昨天遇见了一个人,他将使我有了故事,我的人生也将能写出一本书来。虽然不会有几百万字,想必也会有几十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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