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乔远远地就看见了他，这一晚想必他压根就没回府，而顾知行见了宋连乔也没什么意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姨母，那我也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宋连乔忙起身，跟着顾知行一道出去。“顾公子，你等等。”

宋连乔见顾知行越走越快，干脆小跑了几步跟上去。“你整日就这么闲吗？还不赶紧回家去。”

顾知行停下脚步，转身不悦地看着宋连乔。宋连乔也不理会他说话带刺，只问：“你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顾知行无奈地挠了挠耳朵，蒋明竖起，不耐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这事不需要你瞎掺和，不然你爹怕是又要找你麻烦。”

“哈？”

宋连乔气笑了，仰着头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想做的事没人能拦住，哪怕那人是我父亲。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强迫你，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已让人散播消息清河伯府贩卖考题。”

“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

顾知行听见宋连乔这么说一下子怒了，抬手指着她，要不是看在这是在他家府上，说不定就要大骂了。“这事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我已让人替蒋明作证状告清河伯府，这件事本可以不用扩散。可如今你这么一闹，这全天下的百姓都等着看这帮学子和皇上的笑话，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在做什么？”

“可是……”宋连乔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看着顾知行的眼睛，他的眼里微微泛红，怕是这一夜都没睡，只是她原本也是想帮他的。她想了想，还是解释到：“我是想着你让蒋明一个人去告官，凭他一个人的说法官府自然是不会信的，还不如把这事闹大，这样官府才不能不管啊！”

“无知！”

顾知行忍不住斥到，“你当张文是什么人？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瞒着不报，宋连乔，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顾知行说完这句话，便带着九鱼离开，留下宋连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莲心上前劝着：“小姐莫要难过，顾公子这也是一时极了才说了重话，你别放在心上。”

“莲心。”

“我在。”

莲心赶紧应到。“我真的做错了吗？”

宋连乔呆呆地望着顾知行离开的背影，喃喃道。莲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继续劝着：“小姐自然没错，你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不！”

宋连乔摇头，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宋连乔知道她错了，或许从一开始，她想搭上顾家的这条船便错了。“少爷，宋小姐她们已经走了。”

九鱼去门房亲眼瞧着宋连乔走后，才急匆匆地跑回来。顾知行点点头，外袍也不脱，直接躺在床上。九鱼看着他侧过身去，忍不住问：“少爷，你说话何苦那般重？我瞧着宋小姐出去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少爷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这是怕牵连她？”

“住嘴！”

顾知行一下翻身坐起来，看着九鱼威胁着，“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把你发卖了。”

“好好好！我不说。”

九鱼最怕顾知行这样说，尽管知道这是在假意威胁。不过他是怕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他不仅没拦着少爷，而且还帮衬着，怕是自己也逃不了一顿板子。“诶！等等。”

见九鱼要走，顾知行又喊住他，“你让人去外头打听下情况，看是不是别人都知道清河伯府卖考题的事，安排好了你就回去歇着，也一晚没合眼了。”

“好嘞！”

九鱼知道顾知行始终还是关心他的，心里乐开了花，赶紧跑出去吩咐人做事。而蒋明这一晚上哪里也没去，只是一直跪在府衙门口，这一早就被人发现。有人上前去问，但他却什么也不说，直到衙役来了，他才踉跄着起身去敲鼓。张文，也就是京兆尹大人，其实他一早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也知道蒋明是那个被贡院赶出来的学子。怪不得他说怎么从昨晚开始眉心就一直跳，只怕这案子不好了结。“何人在外击鼓？”

他坐下，整了整官帽才扬声问。“回大人，来人自称是今年参加殿试的学子，叫蒋明。”

“传。”

过了会儿，蒋明就被带到堂上。他一进去就跪下：“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乃今年参加科举的学子，是临江人，大人可派人去临江查证。我因在贡院被查出包袱里夹带小抄，这才被赶了出来，但草民是被诬陷的，求大人为我做主！”

蒋明俯首叩头，他这一下用了十足力，额头立马见了红。“你说诬陷，可有证据？”

周文这心里头只觉得烦躁极了，这平日里作弊也就罢了，可偏偏又是殿试上作弊，这案子可真难审。“草民没有物证，却有人证。大人，是清河伯府想笼络于我，事先向我透露考题想让我作弊，但我不从。于是他们便暗中在我的包袱里塞了小抄，使我取消参考的资格。”

“谁？哪家？”

周文像是没听清一样，拔高声音问。“大人，是清河伯府李家。”

蒋明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让周文心里打起鼓来，亲娘嘞！早知眼皮跳的这么厉害，他就该装病不上堂。只是现在这人也带上来了，话也问了，这么多人全听见，那外头还有围观的百姓，他就是想糊弄过去也不成。“你方才说有人证，人证在哪儿？”

周文犹豫着问话。蒋明抬起头直视着他，答：“人证是我的同窗，如今还在贡院，大人只需等殿试结束召来问话便知真假。”

完了完了！这人证也是参加殿试的学子，这事儿还真不好办，而且事关重大，不仅泄露考题又牵扯到李家，当真是棘手。“那就先等殿试结束，你先回去，退堂。”

周文这是要溜，蒋明一看也急了，来时顾知行就对他说过周文许会搪塞过去，但哪有这样做官的，牵扯到权贵就想逃避过去吗？他急忙喊着：“可是大人，您现在应该把清河伯府控制起来，不然等他们得到消息毁灭证据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