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公子，节哀顺变。”

宋连乔愣了好半晌才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有些沙哑。见蒋明依旧无动于衷，她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就能凭着前世的记忆获得优先权，就能铲除李家。可没想到，能站在上首的人，就连站的风口都与她不同，她还是准备得不够。“这事，是我们莽撞了，不过蒋明，你还要去参加殿试，不能这样颓废下去。”

顾知行站起来说到。“对！”

蒋明听到他的话回过神，“你说会让我再去参加殿试，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过要你自己出面，做法很冒险，你愿意吗？”

顾知行这么问。蒋明没有丝毫犹豫就点了头：“我愿意。”

“你之前说李家不光拉拢你一个人，所以那贡院里头还有人也被李家收买，那些人肯定都事先看过题目，所以我要你上公堂。”

“我去了又能如何？”

蒋明心里有些打鼓，这事怕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成的。但顾知行不给他说话的时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只需照我说的做，之后我自有办法。”

“好，我听你的。”

思虑了半晌后，蒋明还是决定相信顾知行，擦了把脸就去了府衙。“你真的有办法吗？”

宋连乔对顾知行的话半信半疑，殿试这是何等大事，怎能因为一个人的只言片语就将别人的成绩作废重考？只怕是会激起全天下学子的愤怒。“这事你别掺和，我自己能搞定。”

顾知行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苏昊惟几人走了。大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宋清雅也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连乔也无心去问，带着莲心和红玉就往外走。到了廊下，宋青城跟了出来，他在后头喊着：“站住。”

宋连乔的脚下一顿，却没转身，只问：“父亲还有何事？”

宋青城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到前头来，抬手一巴掌打在宋连乔脸上。虽知宋青城不悦她今晚的所作所为，但宋连乔想到他竟然直接动手，她捂着脸，只觉得脸和掌心都发烫的厉害。“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我何错之有为什么打我？”

宋连乔咬着牙，不悦问到。“你当众忤逆长辈，乃一错。固执己见非要出头，是二错。不顾宋家安危，是三错，你可都认？”

宋青城扳着手指头一一数着宋连乔的错。可宋连乔听了却只是想笑，什么狗屁的错她才不认。“那我斗胆问父亲一问，生而不养，让妾室当家，宠妾灭妻害我娘惨死，你可知错？”

“你住嘴！”

宋青城活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都炸了毛，忍不住抬手又要打宋连乔。可这一回，他的手还没有落下，就被人在半空中截住。“宋老板这是要做什么？她是你亲生女儿，不是你的仇家。世人只知用孝字压人，却不知要让子女孝的前提是父母仁慈。”

顾知行的话点到为止，毕竟宋青城是长辈，他也不好说重话，否则回头他爹定要骂他。宋青城被一个小辈拂了面子，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收回手问顾知行：“顾公子怎的又回来了？”

顾知行浅笑：“有样东西忘了拿。”

“那请自便。”

说完，宋青城快步离开此处。他这一走，宋连乔反倒尴尬起来，怎的好巧不巧就被顾知行瞧见了，往后他肯定要拿这事笑话她。“我外袍忘了拿。”

顾知行指着前厅的方向说着，然后撇过头去不看宋连乔，在怀里又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出去，“这个是活血化瘀的，你先用着吧！”

说完，他便迈步往大门的方向去。宋连乔手里拿着他塞过来的药瓶，双手捂住，又喊了莲心和红玉：“走！回屋。”

“小姐，疼吗？我去大厨房给你煮几个鸡蛋敷一下。”

莲心止不住哭，老爷当着她们的面都敢直接打小姐的脸，往后小姐在府上的日子可得多难过啊！宋连乔有些过意不去，莲心跟着她也受了不少的苦，还成天为她担惊受怕的。她抬手拿帕子给莲心擦眼泪，一面安抚：“我都没哭你哭什么？真的不疼，我们快些回去，有事要吩咐你们去做。”

“小姐要我们做什么？”

一回院子关上房门，红玉就先开口问到。“你们谁能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拿一笔钱到城门口找一帮乞丐散播消息，就说清河伯府卖考题从中牟利。”

听完这话，红玉不免看着莲心，莲心摇了摇头。“小姐，我自小被卖到府里就跟在您身边，我无亲无故，还真没什么能信得过的人去做这种事。”

宋连乔点头，莲心比她大上几岁，自从她被送到庄子上开始，莲心就一直服侍在她左右。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于是她看向红玉。红玉这个丫头不一样，平日里瞧她跟府里下人们的关系不错，应当有一些门道。“回小姐，我，我其实家里还有一个胞兄。如果小姐信得过，我想我兄长可以，他为人老实嘴巴也紧，不会向旁人透露这事的。”

红玉是农户家的女儿，但因家中母亲生病需要银子找大夫抓药，没办法，家里才把这个女儿卖进了宋家。如今，红玉一家也住在城里，平日里也常往宋府送东西给她。“你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只是你要知道此事非同一般，万一被清河伯府的人查出来之后，你兄长可是有危险的。”

宋连乔还是得跟红玉先说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免得到时记恨于她。谁知红玉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埋头道：“小姐，自从那一日您救下我，还把我带在您身边之后，我心里对小姐十分感激。我兄长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要去接触那些乞丐最是容易，如今能有机会报答小姐，就算此事败露也绝不会牵连小姐。”

红玉这是在表忠心，宋连乔知道她这话不假，便赶紧扶他起身：“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明日让你兄长来府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