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后退，不可置信的摇头：“这尸体，和我长得一样？”

即使尸体面貌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这张脸，他一眼就能认出来。“高茂，这就是你。”

封不绝低声说。“地上的是我？”

高茂浑身发冷，“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你已经死了。”

封不绝冷静的看着高茂，看着他逐渐崩溃，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的面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气质变得阴惨可怕，脖颈、双手腐化，变得残缺，几根手指啪嗒掉到地上，他按着自己的脑袋，狂态毕露，眼中有种对生的憎恨，忽然看向封不绝。“你想要对我动手吗？”

封不绝动用【鬼语】，让高茂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不想知道你的妻儿在哪儿么？”

“你知道？”

高茂缓缓出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不久前见过你的妻子和儿子，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

“我想起来了。”

高茂眼中流下血泪，“我发现了地下室里的东西，被它们、他们杀死了！”

“那一次，我钻进地下室，正好与他们碰上，他们一直逼问我见没见过一个金属箱子，我没配合就将我杀了。”

“你知道金属箱子在哪里？”

封不绝今夜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鄢兴庆所说的箱子，他认为不算复杂的一件事，现在看来并不简单。“知道。”

高茂说，“就在这里，在脚下。”

“他们没有找到，然后离开了这里？”

“在我死后，他们找了五六天，没能找到，就离开了。”

高茂点头，“他们提到，那个箱子里有一件重要的东西。”

封不绝没有继续问下去，悄然同小娅说了一句，跑出去拿了把铁锹，循着高茂所说的地方低头挖了起来，老鼠时不时跑过，有时还会被铁锹打到。封不绝最开始会小心避开，或者用脚把老鼠拨开，到了后来，也就习惯了。高茂走到自己的尸体边，一棵枯松似的立着。他未来的路本该很长，虽不富裕，但他有家，有爱人，有孩子，他原本该有一个完满的未来，现在却干瘪的倒在这里，成为老鼠的食粮。尸臭混合着粪便臭味的地下室里，一时间只有封不绝挖掘土壤的声音与老鼠的吱吱乱叫声，铁锹碰到硬物，铿锵一响。“挖到了！”

金属箱子的一角破开土壤，封不绝用铁锹将旁边的土挖开，担心损坏了箱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铁锹扔到地上，封不绝准备将箱子拔起来，一只灰皮老鼠忽然蹿了出来，一口咬向封不绝。小娅毫不犹豫冲出，将灰皮老鼠甩到一边，老鼠挣扎两下，不再动弹，另一只老鼠又开始袭击封不绝。“小娅，注意寄生在老鼠身体里的东西。”

封不绝先前看到的影子不是错觉，在地下室里，本就隐藏着某个东西，并未离开，也许，就是等有一日某人发现藏在地下室的东西。既然箱子里有重要的东西，哪会那么轻易放松眼线？“滑溜得很，好难抓到！”

小娅动作虽快，但这里的老鼠太多，到处都是，杀死其中一只后，很难确认下一只被寄生的是哪一只，即使不杀死老鼠，只要被抓住，也会立刻转移到另一只老鼠身上。封不绝已经把金属箱子挖了出来，箱子只有小腿那么高，不算大，他抱着箱子往外走，快速说：“箱子已经拿到了，别管它了，走吧！”

“可是，要是这东西跑了怎么办？”

“跑就跑了。”

封不绝和高茂已经走到了台阶上，小娅跟了上去。锁上墙壁木板，封不绝将沙发推回到原本的位置，用鸡毛掸子把金属箱子上沾着的泥土扫了扫。“这箱子有锁，怎么弄开？”

他看了一会儿，发现箱子根本打不开。“箱子你已经拿到了。”

高茂不在乎箱子落到谁的手里，只要能告诉他关于妻子和儿子的消息就行。封不绝将之前遇到的事情告诉高茂，指了指照片，让他自己考虑。“接下来该去香夏街找鄢向波了，希望他还住在那里。”

封不绝觉得，鄢向波应该有打开箱子的办法。“我认识鄢向波。”

高茂看着照片，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里妻子和孩子的脸，抬起头说。封不绝神情一震。“我买了这栋二手房没多久，就发现有个头发和眉毛花白的老人经常出现在附近，经过一段时间后我确认他就是在观察我们。出于对孩子的担心，我主动接触了鄢向波，才知道他是这户原房主的父亲，因为思念儿子才会时时过来，我看他年纪大，生活不容易，偶尔会接济他。”

“他还住在香夏街？”

“我认识他时，他一半的时间住在香夏街，另一半住在医院值班室，他是医院保安。”

封不绝点点头，抱着箱子离开了香初大道211号，香夏街距离香初大道不算太远。封不绝很快找到了鄢向波住的地方，屋子里黑黢黢的，并没有开灯，这个点儿大多数人都睡了，封不绝不确认屋子里有没有人在。小娅钻进去瞄了瞄，出来后一摊手。“要去附近的医院吗？”

高茂知道鄢向波是医院保安，但是只知道是附近医院，不确定究竟是哪一家。封不绝蹲在门口有点儿纠结，正准备动身往医院跑一趟，就看见一道身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看着五六十来岁，花白的头发和眉毛，很喜态的长相，只是愁眉苦脸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吃尽了一切苦头，比关秋看起来还颓废。人走近了，封不绝根据高茂的描述，确认这人就是鄢向波。鄢向波走近，先是映着灯光看了眼封不绝，紧接着目光落到她臂弯里的金属箱子上，两腿动了动，有那么一两分想跑的意思，被封不绝主动拦住，他勉强笑了笑，有些闪躲的问：“那个，你找谁？”

“找能打开这箱子的人。”

封不绝已经看出他认得这个箱子，从前他一定见过。“谁叫你来的？”

“你儿子。”

“那个造孽的！”

鄢向波低声说了一句，沉着脸开门，请封不绝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