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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意外唤醒阿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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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的考试结束,我踏出考场,三年的学习紧张感一下子就松懈下来!一直绷着的紧迫情绪立马得到舒缓。我长呼一口气,此时带队高考的年级主任集合大家返校,最后一门学科顺利考完,老师以及同学们都是很放松的状态。老师也跟着大家在车内说说笑笑,连开车的师傅都为我们高兴。同学们有对自己估题的信心,也有对尚未复习到的知识点而懊恼,但谁都知道我们这个班整体不会很差。作为全校的特重点班,预测考试时候,大家都是远超一本线以上的分数,再差,再发挥失常也不会有谁掉到二本线以下。享受着新时代新社会发展高峰福利的获益最好一代佼佼者,未来可期。

回到学校,家长们有秩序等在门口,陆陆续续接上自己的孩子。我默默回到宿舍,收拾物品,舍友家境都很好,很多东西都不要了,但我舍不得,使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奶奶给我细细准备的。我背着巨大的包袱受力不平衡,差点没把我的小身板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幸好,班主任刚好上来到顺手扶了我一把,没有摔倒。我的现班主任是一位很年轻的语文老师,据说他学识很是牛,所以刚参加工作就能接手高三的重点班。在本校如此年轻就带高三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况且我们还是特重点班。我前班主任,是个很温柔的女老师,很受欢迎,只不过因为她需要待产无法再承担高三高负荷的工作压力,才让人接手,她其实很想带我们到毕业!我们都挺想她。不过,现在这个男老师也真很不错,才带我们半年,已经获取全班同学的爱戴。他幽默风趣而且很有教学方法,极大缓解我们这一年的学习压力带来的沉重感!他上女生宿舍是问我收拾好用品没有,帮我把行李箱以及我身上的大包袱拿上。所谓的大包袱,其实就是我用被子打包的简易版袋子。我跟上他的车,一起回家。忘记说了,他是我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也是我的邻居哥哥,每次回家,他都捎带我一程。

“苏幺幺,考完试,你暑假有什么计划?”

“秦老师,我想回去陪我奶奶”

“出了学校,可以不用喊老师了!幺幺,像小时候喊我哥哥就行。”

“时祎哥哥,你不用特意送我回去的,你又没放假。”

“没事,好不容易熬到你们都考完试,我也想给自己放放假,后面工作就是等你们的成绩出来报考自愿。”

“好吧”

“对了,你高考前,你爸爸和妈妈都有联系我,让我问一下你,想不想跟他们出去?国外的教育理念在某方面确实很可以,但国内也不差,你自己怎么想?当时没跟你讲,我是有点担心会影响你高考心情”

“谢谢时祎哥哥,你知道的,我不会跟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我只想跟着我奶奶。我就留在国内。”

“行,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到家了,你先上去吧,待会我停好车,帮你搬行李上去。”

是的,没错,我爸爸妈妈离婚以后,我就跟我奶奶回到老屋居住,我去上学,就剩我奶奶在山上。我们村子以前就是苏家跟秦家祖上的产业,很多老房子还在,就是有点岁月陈旧而已。我们家祖宅跟时祎哥哥家祖宅就是相邻两座四合院,小时,我经常跟着他屁股后面玩。家里的孩子我是最小,跟其他伯伯家的孩子年龄相差有点大,所以家中没啥孩子跟我玩。我就每天去找时祎哥哥玩,就他不烦我,愿意带着我玩,那年我四岁,他十二岁。

曾经很热闹的老宅,如今清清冷冷。山上就只有不愿去城里的老一辈还在居住,其中就包括我奶奶,时祎哥哥的奶奶。

这两年,我奶奶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我也着急回去看她,也不跟时祎哥哥客气,人飞快跑上山。“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幺儿,你回来了!考得顺利吧?”

奶奶声音已经没有以前的响亮了!我鼻子有点酸“奶奶,我觉得还可以,你不用担心,我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那就好,奶奶也放心了!“

“苏奶奶,幺幺的被子”时祎哥哥也上到了

“时祎啊,麻烦你这段时间照顾幺儿了,今晚在奶奶家吃饭,待会喊上你奶奶一起,我让表姑姑做饭”

“好的,苏奶奶,我就不跟你客气,我回去放好东西,再跟我奶奶过来。”

“好好,你先去忙,幺儿,你拿些水果给时祎哥哥,你表姑姑在山上摘的,很是新鲜”

在时祎哥哥出门后,奶奶支使表姑去做饭,拉着我说悄悄话。表姑是我们家远房一门亲戚,她没读过书,不识字,结婚后,表姑夫对她不好,生了孩子也不给钱家用!我奶心疼她,让她来照顾自己,每月给她发一份工资,有了这份收入,表姑夫才逐渐对她好一点点。我奶奶出身书香门第,自己生的孩子又争气,一辈子没有受过什么罪,也不偏心,对待儿女都是一视同仁。就是在我父母离婚的事情上,有点伤她!

我那一对接受所谓西方教育的爸妈,自认为见识多了,夫妻两已经没有感情,就不应该再将就,索性把三岁的我丢给保姆,一个赛一个,怕落后于对方,急忙出国去追寻他们的自由。据说,他们都混得很不错,都在顶尖的领域发光发热。然而他们刚离婚那会,真把我奶气得躺了几天,后面能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大伯车她去接回我,把我养在跟前。所以说,老家,祖屋,奶奶,是我童年所有回忆,我怎么舍得。我喜欢奶奶,奶奶也最喜欢我。因为她觉得我从小没有父母陪伴,对我多偏疼,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留着。

表姑人不爱说话,但做菜一流!我跟时祎哥哥都爱吃,就我们两吃得欢,奶奶跟秦奶奶年纪大了,食欲不强,一直看着我们两吃。

“老苏啊,你看看,有孩子在家,氛围就是不一样!吃饭都欢乐好多!”

“是啊!孩子在跟前就高兴!但我们老了!不可能时刻陪在孩子身边!”

“奶奶,我陪着你一起,我哪里都不去”我很坚定说“我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那感情好啊!老秦,你看看,我孙女多好!”

“是是,你孙女好,我孙子也不错,见我一个人孤零零在老家,毕业后非得回来这里做老师!就是为了能常回来见见我这个老婆子”

“都是好孩子,时祎啊,有你们这些小辈,我跟你奶奶这辈子也值了!以后奶奶走了,我家幺儿,也劳烦你多照顾一点,她还小!奶奶不放心!”

“老苏,你说什么呢!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都没服老,你服啥。咱时祎肯定会照顾幺幺的,你养好身体,健健康康等着看幺幺结婚那天呢!”

“我也想看幺幺结婚嫁人那天!可惜岁月不饶人咯,老秦啊,我身体,我自己知道!我看得开,就是不放心幺儿,她还没有成年呢!”

我听着心酸,放下碗筷,抱着奶奶蹭蹭“奶奶,我不要你走,你要你陪着我到老”

“傻孩子,那样奶奶不成老妖怪了!生死由命,不可强求。就算奶奶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陪着奶奶”

“幺儿,你要去追求自己生活,用你的幸福覆盖童年的不完整,你活着,就是奶奶生命的延续,也不用害怕,奶奶会一直祝福你的”

今晚的奶奶与平时很不一样,交代了很多事情。

“老苏,你看你,今天幺儿刚高考结束,要好好庆祝一下,你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惹孩子伤心。”

秦奶奶一直为奶奶找场子,但我知道,奶奶一定怕我不肯跟着爸妈出国去,怕自己以后没有依靠,想着今晚时祎哥哥在,他从小就把我当作亲妹妹一样对我好,想着他能照顾我一二。爷爷前三年走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时间所剩不多,提前交代了后事。我很难过,我觉得奶奶应该也是预感自己时日不多了!才这样说!

果不然,我陪着奶奶几天,发现她的精神越来越差了,她让表姑联系了大伯一家,二姑一家,三姑一家,我爸妈,还有她娘家的侄儿们来见她。

这天,一大家子都到齐了,我爸妈也匆忙从国外回来,他们在人群中望着我,欲言又止,却不敢走向前跟我说话。我跟表姑扶着奶奶走出庭院坐在她平时晒太阳的太师椅上,奶奶坐下后示意表姑把她的大木箱子抬出来,放到庭院中间。奶奶让大伯打开箱子“老大,你是家里的长子,你身后也有好些子孙,你先拿,都是以前你爸爸给我留的老物件,你们都拿上一件,当我给你们一个念想”

大伯不敢上前拿“娘,你说什么呢!你现在好好的!”

“娘现在有点精神头,把家里的东西给你们都分一分,人嘛总会有那么一天,你们也不用难过!拿吧,拿完,我还有话说。”

大伯,二姑,三姑,然后是我爸上前,还有奶奶娘家代表人大表哥,给自己的小辈都拿了一份。有爷爷以前喜欢的手表,收藏的古玩小物件,也有奶奶的金饰品等。大伯挑了爷爷最喜欢的一块怀表。二姑挑了奶奶结婚时候买的手表,三姑挑了奶奶以前经常戴的玉手镯。大表哥挑了一块墨石,我爸却挑了一对金手镯,递给我妈一个,还给我拿了一条项链,再剩余饰品,由他们几个根据自家小辈喜好,挑选一些。

直到木箱空空,奶奶望着满院子的子孙,和蔼可亲:老大,老二,老三,你们都很好,从小就很听话,没惹过我生气,我跟你们爸爸很是骄傲!可是老四,你是我老得来的儿子,从小就调皮,我气过,打过,骂过,如今你也没有长歪,你做医生救护很多人。我这一生没有什么遗憾,但我对你——老四,很是失望过一次,你没有征求我的同意就去离婚,把我孙女丢给保姆!

“娘,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是你的女儿,你错过了她的成长!老四,娘老了,不能再帮你带幺儿了,以后你要对她上点心,成吗?”

“娘,儿子晓得”

“大侄儿啊,你作为姑姑的娘家人,当着你们面,见证一下”奶奶从怀里掏出一个老旧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枚古朴的祖母绿戒指,奶奶只看一眼戒指,抬头温和道“家人都齐整,我这会把这枚你们祖奶奶给我的戒指传给幺儿。老大,老二,老三,你们不要怪我偏心。我带着幺儿在老宅生活十几年,她也陪伴我十几年,我是偏疼她一点。幺儿从小没有爸妈陪伴,本就很可怜,我希望你们做伯伯的,姑姑的,不要跟她计较这个。这是娘的遗愿了!”

“娘,你咋这样说呢!”

大伯急忙表态:“幺儿最小,给她,我没有意见。

“娘,我们做女儿的,怎么跟自个侄女争这个呢!“二姑,三姑都表示自己没有意见。我爸更加没有意见了。大伙,都眼睁睁看着我奶奶把祖母绿戴到我手指上,小辈也有羡慕的,但没人吭声。难得一大家子团聚,都聊聊各自的工作,家庭,学业,院子一派祥和。很久没有那么热闹了!媳妇们帮着表姑做饭,小点的孩子就找我一起玩,不过我不想走太远,一直陪在奶奶身边,握着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奶奶突然离开我。我爸妈,想找我说说话,我也没有搭理他们。大伯家的哥哥姐姐,就劝解我,直到奶奶跟他们说累了,眯了一会,我找被子给她盖上,靠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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