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一直到看不到那银灰的车，黎昕才收回了目光。摩托车轰隆隆的马达声，在夜晚的天空里显得特别扎耳，司机有些恼怒地把车往边上让了让，看着十几辆摩托车呼啸着超过去，黎昕看到最前面的那个正是雷仁，短发的女孩子还穿着礼服，坐在他的身后，一手紧抱他的腰，一手在风里挥舞着一片纱巾。这个雷仁！明明有女朋友，还对别人动手动脚！黎昕收回了视线，今晚熬个通宵，明天就不用再和他见面了！工厂在夜的暗纱笼罩下，就像头苟言残喘的牛，黎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一个比喻，有够蹩脚，她暗自笑了声，大步走了进去。那几个小混混正坐在地上喝啤酒打牌，还有两个陌生年轻的女孩子，穿着背心短裤，躺在那张大思梦席垫子上面。见她进来，小混混们扬手便喊：“嫂子来了。”

称呼变了？黎昕也不想和他们胡闹，放下了东西，就开始调颜料，换了一只大灯炮，一百瓦，照得屋里亮若白昼。黎昕爬上了高高的梯子，一开始画画，她就忘了周围的一切，大片的颜色泼上去，就像给自己泼出了一片清新的明天。几只蚊子转着黎昕裸在外面的小腿上转着，吃得饱饱的还舍不得离开。小混混们闹累了，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一辆银灰色的车滑到了工厂门外。熄了火，冷奕宸推门走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过来，只是在那里抽了一根烟，突然觉得夜晚很无聊，就无意识地跟着那些赛车往郊外开过来，这时，他看到了搭载黎昕的出租车从一条路上拐出来。那一片都是废弃的工厂，黎昕去那里干什么？走进了大门，他仰头看向了高达数十米的墙上开满大片的绿色，牛仔策马在草原上，碧空白云……黎昕正站在梯子上面，举着笔刷在上面认真的画着。这么大的墙，她一个人画出来的？冷奕宸眸子里闪过了几分讶然，资料里，黎昕常给一些小店画壁画，可是画这么大个工厂的墙，手不酸？这么说她的力气应该很大……脑中骤然想到了生日那天晚上，她……确实有点力气！“嫂子，要不要喝水？”

一个女孩子翻了个身，看到黎昕还在画，便咕噜了一句。黎昕摇了摇头，没有停下来，那女孩子眼皮子一搭，又睡过去了。冷奕宸却被那句嫂子弄得有些不舒服起来，他迅速转身退出了门，上了车，发车离去。黎昕听到声音，扭头去看，只来得及看到门外一阵轻烟，雷仁来了？她只瞟了一眼，便继续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