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悠悠，如同最清最温润的宝石卧在眼前，七座亭台楼阁皆为美玉所雕，就建于水上，如同水上画舫，整块的玉雕成的桥，将每一只画舫又连成七星之形，七只白天鹅在碧水里悠哉游哉地游动，水芙蓉在碧油油的叶片上盛开，斑彩蝴蝶停于花上，淡雾又萦绕在画舫之间。“开启了春水殿，后宫就此不平了。”

天真在她身后感叹地说道。“你不正是希望这样？”

秦明雪扭头看他。天真点头，又摇头，小声说：“总会有无辜的人。”

“哦，我不无辜，你只推我去斗！”

秦明雪气了，伸手拧他的胳膊。“哎哟，你最狡滑呀。”

天真连忙辩解。“天真，我真是欠你的。”

秦明雪气极，又抬手在他的胳膊上用力打了几巴掌，清脆地，惹得前面的人都看了过来。秦明雪这才收回了手，端起了宠妃的架子，轻扶着天真的手，慢悠悠往美玉砌成的桥上走去。“雪妃，皇上请您去婉璇阁。”

小太监勾头过来，请秦明雪去最大的那座浮舫。秦明雪跟着他，穿过玉桥，到了婉璇阁外，推开门，只见里面只坐着春衣一人，凤袍繁复地裹在她瘦小的身子上，听到声音，便抬眼看她。“雪妃。”

她微微一笑，小声叫她。“皇后娘娘，皇上呢？”

秦明雪左右看看，没发现陆无渊。“他正陪皇贵妃说话，是我借了他的名义请你前来。”

春衣又笑，笑得挺勉强的，秦明雪甚至能看到她脸上肌肉的僵硬。“不好意思，我的脸……很痛。”

她捂住脸，尴尬地说。“皇后娘娘生的什么病？”

秦明雪对她非常好奇，也就顾不得好奇害死猫的忠言，在她对面坐下来。“为在我背上纹上浮生画，让我吃了忍痛的药，吃多了，就僵了”她看着秦明雪，眼中渐渐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小声说：“雪妃真漂亮。”

“谁这么残忍……难道是皇上？”

秦明雪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不是不是。”

春衣连忙摆手，小声说：“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不说也罢。”

“是谁啊？”

越无拧紧了眉，盯着她。“是……晋王。”

春衣犹豫了道。秦明雪的呼吸紧了紧，心道糟糕，陆无渊不会又把这怒气转移到她身上来吧，以前就说秦雷杀春衣，以此报复她，现在春衣弄成这样，陆无渊会不会把她也弄成这样？“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近一点看看你，他……很喜欢你……”春衣还是看着她，小小声地哼了一句。“哈，他喜欢所有的美人……”秦明雪说完，又觉得不妥，她并不是无心要说春衣貌丑。可春衣分明是受伤了，她苦笑了一下，轻抚着袖上的祥云图纹，轻声说：“我知道我不配坐这个位置上，可他偏要给我，说承诺过我，他最重承诺了。”

可是……万一保护不好，也会把你推上死路啊……秦明雪看着春衣，替她悲哀。春衣开始咳，宫奴们围着她又锤又喂水，秦明雪不好坐下去，只能起身告退。各个画舫都坐了宫妃，这些女人其实也挺容易满足的，不过让她们进来过个干瘾，一个两个的全都乐呵呵，以为这里就属于她们了。秦明雪没地儿坐，没人等她，好在天真聪明，给她找了艘小船，端了一碟肘子，一碟酱牛肉，外带一小坛子酒，伺侯她一个人漂得远一些，去碧水弯弯的深处看风景。有鱼从船边游过，一圈圈荡开了涟漪。秦明雪和天真吃得痛快，也喝得痛快，有酒最为妙，天下一切烦恼全忘掉。酒足饭饱了，她乐悠悠往后一倒，翘着腿对天真大声说：“这种神仙日子真舒服，天真，如果你是皇帝就好了，你把这里赏给我吧。”

天真连忙捂住她的嘴，还没骂呢，一艘小船从碧叶深处划过来了，陆无渊立于船头，正拧眉看着她。天真愁眉苦脸，给陆无渊磕头，若皇上再疑心一点，说他有反心怎么办？“你过来。”

陆无渊淡然说。天真只好爬过船，让陆无渊过来。他的小船迅速就驶开了，秦明雪就仰头看着他，动也不动。“你胆子越来越大，谁让你在殿上胡乱说话的？”

陆无渊弯下腰拧她的嘴。“我是雪妃。”

秦明雪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才说完，陆无渊一脚就掀开了她的裙子，露出两条晶莹玉美的腿来。“你裤子呢？”

他恼火地问。“热。”

秦明雪不耐烦地回，为了穿上锦衣随大流，一层一层地包上，要捂出痱子来了，方才悄悄脱掉了。陆无渊的脸色青了又青，脚尖轻轻地扒了一下她晶莹的小腿，低声说：“秦明雪，就你这样放肆，一个人偷溜了不说，还如此放浪形骸。”

秦明雪翻了个白眼，冷冷回他：“皇上，你没搞错吧？中，没有一个有我的位置，若非天真聪明，给我弄只小船来，我只怕一个人得坐在外面吃饭，还有，我外面罩着这么厚的裙子，是你自己要掀开了看，你怪我放浪形骸？”

“小嘴厉害。”

他弯了腰，在她的小嘴上用力拧。“唔……”秦明雪痛得泪花直流，愤怒地瞪他，半晌才气恼地说：“你也别折腾了，反正我背上也有画儿，你喂我吃了碗僵硬的药，我们也就扯平了。”

四目相对了片刻，陆无渊曲了中指，在她的额上轻弹了一下，低低地说：“又吃醋了？”

我了个去的……吃醋？她现在是愤怒、愤怒、极度的愤怒！陆无渊到底会不会看人脸色？“春衣受了那么多罪，朕补偿她，无可厚非。”

他轻撩袍子，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往后一仰，和她并肩躺着，眯眼看着蓝天白云。“和我说这干什么？”

秦明雪撇嘴，他还升华成情圣了？有本事为了春衣，废去六宫啊！虚假，可恶！“明雪，朕心里很难受。”

他突然侧过头来，看着她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