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秦明雪还想往外走，可胸口更痛了，没几步，一口血就怄了出来。“洒家让你别跑啊，快传御医。”

天真跑过来，扶住她，把她往榻上拖。帘子外有匆匆脚步声，来伺侯她的是那回在华庙见过的黄太医。他给秦明雪喂了药，又点了安神的香，秦明雪胸口的痛才勉强消停了一些。她脑中全是秦明睿死时的惨样，为什么陆无渊还是下手了呢？还要当着她的面！弟弟还那么小，不过十一岁。“你别胡思乱想了，如果他要杀，自会避开你去杀，何必让你看到？”

天真又劝。可秦明雪全听不进去，只想着陆无渊将那根筷子狠狠刺进聂颖咽喉时的情形，他怎么就能下手呢？若她用筷子戳进他的喉中，他会不会痛？她的胸口更痛了，翻了个身，紧紧地缩成一团，这痛都没办法减轻一点。终于，她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忙活这么久，装傻装委屈装天真装可怜各种装，所求不过是一家团聚，怎么陆无渊就不能放过她呢？“明雪。”

天真轻轻地拍她的肩。“别碰我。”

她猛地一哆嗦，缩得更紧了。阳光居然也是血红的颜色，争先恐后地，以狰狞的面孔落到殿中，在她的榻前拧成一片片，像擦不掉的血痕。秦明雪觉得眼睛也刺痛起来了，拉起了被子把自己严严地蒙住，躲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天真怔怔地看着她，终于也落下泪来，呜咽两声，抬手快速抹了抹，转身走了。“小公子，皇上来了。”

黄太医一边小声提醒。秦明雪的背僵住，牙关紧咬，手握了拳，慢慢地坐了起来。她只穿着中衣，长发披散着，有几缕被泪水浸湿了，粘在脸颊上，她的眼睛红肿不堪，像两颗鲜桃，那水眸里的恨意，毫不遮掩。“她不是你娘，朕会证明给你看，是她要杀朕。”

陆无渊慢慢走过来，沉声说。“可笑，她能杀你？她手无缚鸡之力，她又为什么要杀你？”

秦明雪尖叫声问着，抄起了枕头，想狠狠砸向他，可她根本没力气，那枕头直接从手里滑下，落到了自己面前。“陆无渊，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又大哭起来，哆嗦得像被大风正肆意摇晃的一朵海棠，这风再大一点，这花就谢了。陆无渊拧起眉，事态如此进展，自然出乎他的意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对方连聂颖和秦明睿一起牺牲掉了。难道就为了让秦明雪恨他？太可笑了！又或者，聂颖自认为有把握杀他？难道是因为聂颖知道当晚会被送走，所以提前下手？那秦明睿又是被何人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