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一定要让她自己尝，免得这精灵古怪，报复心又强的丫头又使恶计来整她。折子都堆在案头，南方各地在闹旱灾，傅御史弹劾吏部尚书私吞善款，吏部尚书又弹劾傅御史流连花街柳巷，总之狗咬狗，闹得不可开交。陆无渊恼火地把折子丢开，端起了手边的茶。“皇上，为何不揭穿秦雷的阴谋？秦明雪冒充秦明安进宫，这是欺君大罪，只此一罪便能灭他九族，皇上不是正想除去秦雷吗？”

景辉在一边不解地问他。“然后给三藩理由，让他们起兵闹事？朕和秦雷，谁能沉住气，谁就赢。”

陆无渊抬眼看向窗外，这个被秦雷推出来的女儿，就是一颗送死的弃子，她心知肚明，她顺天应命，却又拼力与命抗争。确实很特别！“皇上，太皇太后下了婚书，秦雷要送女进京与阿罗王子完婚，臣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诈。”

景辉又说。“你能想明白的事，你觉得他们认为朕不知道吗？”

陆无渊还是镇定，就像在说别人的事。“那皇上还是早做决断吧，太皇太后从民间抓来妙龄女子制成媚骨香，其心恶毒，人神共愤，秦雷图谋造反，欺君枉上，更应诛杀，臣愿意领军……”景辉顿时一抱拳，说得气宇轩昂。“打仗？百姓好不容易才有太平日子，朕不想打仗。”

陆无渊眯了眯眼睛，看着秦明雪笑，他已有计策，让太皇太后自己认输，让秦雷成为丧家犬。“皇上喜欢她？”

见他一直盯着秦明雪，景辉也扭头看去。她绿脸儿正拉得老长，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一记恨恨的眼光瞟过来，然后飞快地转过了脸，绿袖子在空中挥了一下，酒从杯中溢出，满院生香。“好酒。”

景辉情不自禁地赞了句。“去喝吧。”

陆无渊微微一笑，不料景辉看了一眼他的脸，连连摇头。“臣要护卫皇上安全，不得饮酒。”

明明是怕秦明雪搞鬼！陆无渊的笑意浅了浅，锐利的眼神刺他一下，冷冷问道：“口口声声护卫朕的安全，整整一晚过去，琉璃蝶的来历查清没有？”

“皇上容禀，还在各园搜查，近几日并无人出入水园。”

景辉连忙跪下，俯首就拜。“今日还查不出，你就和那只蝶一起呆着去吧。”

陆无渊又低斥一声，景辉就暗暗叫苦，那还如去饮一杯酒！“皇上，独孤姑娘想求见皇上。”

一名奴才跪在门边，轻声禀报。陆无渊刚想说请，一下想到了自己的绿脸，沉吟一下，低声说道：“水园不适合孤独姑娘久住，独孤老大人生前品德高尚，朕一直景仰，传朕旨意，将孤独府赐还独孤姑娘，景辉，你亲自送独孤姑娘回王府，需要什么，着内务府置办。孤独家的后代可以返还京城，领回当时被查抄的财物。”

“皇上圣明。”

景辉乐呵呵拍了句马屁，转身去办了。不用喝秦明雪的酒，也不用陪琉璃蝶，这才是今日最大的恩典。“谢皇上恩德。”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独孤素儿惊喜的谢恩声，陆无渊唇角一扬，心情大好。转脸看院中时，秦明雪不见了！“来人，小公子去了何处？”

他连忙起身，大步走出去，厉声喝斥。“小公子说头晕，要去歇会儿。”

一名奴才连忙过来，抬手指桂花树。陆无渊抬头，只见秦明雪正坐在墙边那颗桂花树的枝叉上，冷冷地俯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墙外。墙外是温泉群，一群貌美小童正在那里戏耍，花容月貌，锦衣赛春，园中戏水。秦明雪看着看着，胃里痛疯起一阵恶寒。这个混蛋，男女通杀啊！墙外，那独孤素儿正好也抬眼看来，和秦明雪的视线对上，微微一笑，跟着景辉离开。秦明雪皱了皱眉，这个女孩她见过一回，是一家小酒坊的小姐，可她怎么会得到那枚扳指？又是怎么知道她救下陆无渊的过程？难道当时她在暗处看到了？什么？告诉陆无渊？免了吧，那是瞎了眼做的事，不堪回首。他是好是歹，何人要搞他的鬼堂，统统与她无关。男人呵，真没几个好东西……秦明雪突然有些想念花姐了，她一生沉浮，富贵贫贱一一品过。她曾是花舫上最美的女人，不知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可当岁月逝去，花姐被人遗忘，被曾经信誓旦旦的情人抛弃，心灰意冷地削去青丝，栖身尼姑庵。不过，若她的爱人敢背叛她，她一定一剪刀废了他，绝不手软！秦明雪打了个哈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若无其事，又时而笑时而拧眉的自在神态，简直让站在树下看她的陆无渊有了错觉，以为她是来作客的，又或者她瞎了，看不到树底下的人。“小明雪，下来。”

他冲她勾手指。秦明雪瞟他一眼，从树上一跃而下，绿裙子飘开的时候，露出两条纤细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