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屿见到她的反应，笑了笑，说：“放心，他不是来为裴萱求情的。”
沈蕴又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顾承屿说：“他是来看程院长最后一眼的，他听说了程院长捐赠遗体的事，很敬佩他。”
沉默片刻，顾承屿道：“他让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沈蕴轻轻带了一下嘴角，像是笑了。“好，”她点点头，说：“我接受他的道歉。”
话说完，两个人又安静地站了一会儿。顾承屿看了一眼手表，提醒说：“八点了。”
她们该回去了。沈蕴这阵子在忙沈氏的事，他已经连续好几天看见她房间里的灯点到半夜了。他想让她早点回去，好好休息。沈蕴嗯了一声，朝着顾思洛走了过去。“抱歉，人我要先带回去咯。”
沈蕴对着顾承屿玩笑似地开口。程肆对她笑了一下，转头看向顾思洛。顾思洛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程肆摸了摸她的头，说：“快回去吧。”
顾思洛这才点了下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程肆轻轻嗯了一声，点了下头。沈蕴看的有些欣慰。她们难得相处这么祥和。晚上十点的时候，顾承屿才回来。沈蕴看着那一份自己已经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抽屉里。然后上床关灯睡觉。顾承屿从车库走到楼下的时候，恰好看见沈蕴房间里的灯关了。他欣慰地笑了笑。程院长下葬那天，沈蕴觉得，半个城市的人都来了。从墓园内到墓园外，站满了人。放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得到过程院长恩惠的人很多，这些人都是认可程院长的人。沈蕴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程肆明明那么热爱自由，却还是选择当一名医生，每天关在医院里，忙的脚不沾地。因为他们做的事，意义非凡。沈蕴看到，程肆走在队伍前列，安静地不像话。顾思洛也是，以往闹腾的性格，可回来这几天，都始终是安静地陪伴在程肆身边。有些时候，不需要那些安慰的话，她只要站在那儿，离你不远处，你也会感到心安。沈蕴想，或许，思洛对程肆来说就是这样的吧。葬礼结束，一切恢复如常。程肆每天在医院忙碌，顾承屿照常去公司，而沈蕴也在试着接管沈氏。晚上八点，沈蕴刚从公司回来。“哥，我才回来几天，你怎么能这么着急赶我走呢？”
“思洛，”顾承屿语气里带着些责备的语气，“既然当初选择了，就该坚持下去。”
顾思洛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要是放弃呢？”
顾承屿皱眉，问：“你说什么？”
顾思洛连忙摆手笑着掩盖过去。见到沈蕴回来了，连忙跑上去拉着她的胳膊。“蕴姐姐，你快来给我评评理。”
沈蕴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这回，她决定站到顾承屿一边。她挠了挠额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觉得这件事，你或许应该听我哥的。”
顾承屿拿出手，给助理发信息。“我现在就帮你订最早的那一班飞机。”
顾思洛吓坏了，害怕他真的帮自己订最早的那班飞机，连忙上前一把抢过他的手机。顾承屿拧眉看着她。被顾承屿的眼神吓住，顾思洛心虚，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沈蕴，又一把将手机塞到她手里。突然，她想起来点什么。“嫂子！”
她突然大声叫了一声。然后扭头看了眼顾承屿。果然，脸上的冷意瞬间消下去不少。顾思洛挽起沈蕴的胳膊，接着说：“嫂子，你嫁来这么久，我都没好好关心过你和我哥的婚事。”
沈蕴有些懵。他们之间的婚事，要关心什么？她晕乎乎的，任由顾思洛拉过她的胳膊坐了下来。顾思洛咳嗽了一声，又看了顾承屿一样，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婚姻是人生大事，之前你和我哥那么迅速地领了证，连婚礼都没有办，现在正好趁着我还在，不如就把婚礼补办了？”
原来是这个。沈蕴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补办婚礼，然后她就又有理由留下来呆一阵子再出去国外了。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没等沈蕴开口，顾承屿就走到他们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抱着胳膊。似笑非笑道：“就算要补办婚礼，似乎也不是必须要你到场的。”
顾思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这是什么话！蕴姐姐这么漂亮，我这辈子，当然要看见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不然多遗憾啊！”
在顾思洛说出“蕴姐姐”三个字的时候，顾承屿的眉头皱了一下。所以顾思洛说完又转头对沈蕴道：“嫂子，我刚才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
沈蕴被她一脸认真的吹捧行为逗笑了，点了头。顾思洛俏皮地笑了一下，问：“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顾承屿和沈蕴不约而同地同时看向对方。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只不过很明显的，沈蕴脸上的是苦笑。犹豫了一下，沈蕴还是道：“我和他……”“思洛！”
顾承屿突然出声打断。顾思洛本还一脸期待地等着沈蕴的回答呢，听到顾承屿喊她，一脸疑惑地看过去。然后就看见顾承屿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沉了下去。“你该回去睡觉了。”
顾承屿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好道。“可是时间……”顾思洛本来是想说时间还早的，但是看见顾承屿越发沉下去的眼神，闭嘴了。然后站起身，乖乖上楼。沈蕴也有些不知所措。“你凶他干嘛？”
她不解地问。顾承屿眉心一跳，眼神这才恢复正常。问：“我很凶吗？”
沈蕴看着他，很认真地点了头。“刚才的话，却是很凶。”
“抱歉，”顾承屿站起身，道：“我只是不愿意听见你一遍又一遍地说那些讨人厌的话。”
讨人厌的……话？沈蕴愣了足足有好几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顾承屿脸上爬上些不耐，皱着眉，看起来真的很不高兴。“不就是告诉她，你要和我离婚的事。”
沈蕴脸上的笑意更浓，看着他。他说的没错，刚才她确实是准备告诉她这件事的。原来在他心里，那些都是讨人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