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许乐一番话讲罢，众人虽面面相觑，望向姜知晓的目光中却多含鄙夷与深切的畅快。“王妃果真英明，像这等宵小之辈，果真是该好好儿地整治，省得她在外败坏姜氏家风！”

“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向英国公夫人告状么？我看以后你若再敢如此盛气凌人，我便也向你的嫡母说上一嘴！”

……不绝如缕的议论声在姜知晓耳侧盘旋，字字句句皆是阴阳怪气的指责。姜知晓的脸色乍青乍白，在姜许乐那句“请向何姑娘赔不是”的话落下后，她剜向姜许乐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怨恨。“有错便要认，有过就该罚，妹妹，请吧。”

姜许乐并不打算就此轻拿轻放，眸色冷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姜知晓。姜知晓本想一走了之，可周围的百姓却再次纷纷附和姜许乐，未免真引来众怒，她只能狠狠地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间挤出“对不住”三个字。何昭月虽胆小懦弱，但对上姜许乐鼓励似的眼神，也终是深吸了口气，颤着声道:“我这次……便原谅你了，可再有下次，我也不是好惹的！”

姜知晓的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干净净，再瞧何昭月与姜许乐相谈甚欢的模样时，更是气得一口血哽在喉头。“算你们狠！”

丢下一句狠话，姜知晓便夹着尾巴挤出了人群，本是想着去荣王府好好参姜许乐一本，不想在她刚踏进府门时，便觉察到了府上下人的不对劲。“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荣王呢？”

姜知晓时常出入荣王府，一向自视甚高，在与下人说话时，也时常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小厮听得姜知晓的问话，脸上的表情却无半分恭敬，甚至还夹有一丝的幸灾乐祸:“我说姜姑娘，您这毕竟是待字闺中的贵女，这动不动就来寻咱们王爷，没得让人笑话，更何况，王爷现在可顾不上理会您，他正与李太师家的千金游湖泛舟呢！”

李太师的千金！姜知晓来不及多想，径直便朝洞若湖跑去，待她走近那处凉亭，却是正好瞧见阎景行在同李师师含情脉脉地对视。妒火涌至心头，姜知晓颤抖着唇瓣，向着阎景行凄声质问道:“王爷，你怎能如此对我？我为你殚精竭虑，可你却与旁人你侬我侬，你如何对得起我！”

姜知晓一直以为自个儿是板上钉钉的荣王妃，所以才殷切地为阎景行鞍前马后。可现下这一幕，却是让她整个人都如遭雷击般怔在原地。阎景行见好事被打断，面色不虞地瞥了一眼姜知晓，眼中的温情不再，余下的只有厌烦:“本王与姜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你还是莫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了，女子还是要洁身自好得好。”

说话间，李师师讥讽的视线也投向姜知晓，眼底的恶毒与算计交织盘旋。“你！”

姜知晓今日接二连三地受尽屈辱，最后怨恨地看了眼冷漠无情的阎景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而就在姜知晓离开荣王府，准备回太傅府时，两个身高马大的黑衣人却是蓦然拦住了她的去路。“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别过来！啊！”

一声凄厉的叫喊声过后，姜知晓如花的容貌不再，右侧脸颊那道刀痕更是显得刺眼瘆人。待柳氏重新见到姜知晓时，她的精神头已然崩溃，甚至几度寻死。柳氏心疼得厉害，在得知是李师师所为时，更是求到了姜太傅跟前:“老爷，那李师师竟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你定要为知晓做主啊，她还这么小，没有了容貌，可如何过活啊！她的下半辈子，是真的完了啊！老爷！”

柳氏哭得肝肠寸断，姜太傅却面无表情。“咎由自取，如何相帮？她若与荣王之间清清白白，又怎么会被李师师所设计？如今木已成舟，那两个贼人也早已逃之夭夭，已经是桩无头悬案，即便闹到陛下跟前，最终也只会苛责是知晓不守妇道！”

最后一句话说罢，姜太傅便恨铁不成钢地拂袖离去。柳氏横遭拒绝，却不肯死心，恍然间想到那位昔日残暴不仁，如今已然位高权重，独霸一方的藩王，几乎只是一咬牙的功夫，她便已趁着夜色，离开了太傅府。姜许乐在得知柳氏悄然出了院门时，猜测她定然是要去寻那位权贵，来不及细想，便命念月前去追踪。但念月离开王府五六日，都未曾传回半分消息。姜许乐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等到她再收到念月的下落时，她却已在几日前便被人剥皮抽筋，曝尸荒野。“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是谁害了念月！”

姜许乐急火攻心，一滴清泪自眼角溢出，竟是生生自喉间呕出一口血。“乐儿！路封，你现在就派人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阎修烨始料未及地将濒临崩溃的姜许乐揽入怀中，双臂因心疼而微颤，他努力放缓声音，安抚着怀中人:“这事你莫要太过自责，念月本就是姜家的死侍，他们自出生那日，便是做好了有朝一日赴死的准备，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姜许乐悸痛难忍的心绪得以缓缓恢复，她靠在阎修烨肩头，在泪光中，一抹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心转浓。“你说得对，如今的我势力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被人轻而易举地拔去探子！夫君，你能否帮我去找舅舅与顾天泽来，我想发展培养我自个儿的杀手组织。”

从前姜许乐便是太过依赖念月，而今她身边已无可用之人，更是给她敲响了一记沉闷的警钟。面对姜许乐的打算，阎修烨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的身边危机四伏，总是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姜许乐能够拥有一方自己的势力，即便将来他因意外而不在人世，她也能安然无虞。“乐儿若真有此心，我手底下倒是有一组织，名唤雾杀，里面养的都是杀手，不知乐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