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光知道是姜知晓在背后搞鬼还不够，姜许乐还想要顺藤摸瓜，挖出更深的东西。“周掌柜，这条街的话本平日都是哪几家书坊供应的？”

依照目前小说话本发行的体量来看，京中怕是已有上千本在流传售卖。而像这些个摆摊贩卖的小贩不过是流通环节中的最不起眼的一环，他们若想要盈利，必然是要从相熟的书坊那里才能拿货。“这条街主要由意海和花染这两家书坊供应，只因他们的成本价低于市场十文，所以小贩们也最是喜欢去这两家进货。”

姜许乐了然地点头，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心思，对着周掌柜吩咐了几句后，便急步离去。彼时顾天泽正在醉仙阁中算着账，蓦然抬眸，却是瞧见了姜许乐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处，正笑意吟吟地盯着他。顾天泽暗道不妙，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问道:“姜小姐，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有何指教？”

姜许乐浅浅一笑，走近顾天泽身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出，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在我眼里，你的能力最为出众，我们联手来一招引蛇出洞，想来定能无往而不利。”

顾天泽上一秒还在犹豫，现下听到姜许乐的“由衷”夸赞，当即便头脑一热，干脆地应下了这桩差事。次日上午。意海书坊与花染书坊的掌柜被周掌柜以叙旧为由，“请”到了自家书坊中，一番寒暄客套后，姜许乐与顾天泽的身影适时地出现于众人的视野中。“不知这位是？”

两家书坊的掌柜从未见过姜许乐，但虚虚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衣着不凡，也猜到此人怕是非池中物。“在下是墨林书坊的老板，今日约见两位掌柜，是有一个问题想问，还望两位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许乐的语气轻柔和缓，却自有一种威仪，让人不敢小觑。“原来是姜家大小姐，失敬失敬，只是，小的们不过是一介小小的书坊掌柜，哪里能解得了大小姐的困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姜许乐还未将问题问出口，意海书坊的掌柜便已是推三阻四。姜许乐倒也不恼，不露痕迹地给顾天泽使了个眼风。“什么有心无力！当真是荒唐可笑！”

顾天泽很是上道地发出一声怒斥，越发得疾言厉色道:“大小姐叫你们来，便是知道了这里面儿的弯弯绕绕，想着给你们一次机会！”

两位掌柜闻言，面面相觑之下，方才还混不吝的态度转而便变成了犹豫不决，似乎在思量着顾天泽这番话的分量。“天泽，两位掌柜有所顾忌，我也是能够理解的，只是……”姜许乐很合时宜地唱起了红脸，拖长了尾音，话锋却是一转，“两位若执迷不悟，我也只好用些强硬的手段来撬开你们的嘴了。”

至于要怎么撬，如何撬，即便姜许乐不点明，两人也已是被吓得抖如筛糠。再一想到姜许乐的背后是堪比地狱阎罗的阎修烨，两人的冷汗更是出了一身又一身。“小的说……说还不行吗！”

意海的掌柜最先撑不住，哭丧着脸，如实答道:“是二皇子与三皇子吩咐小的们来发行这话本子，为的是博取一番好名声，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二皇子与三皇子？姜许乐的眸色一深，继续追问道:“那可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就只有二皇子与三皇子有份么？”

若说阎景行和德妃没有掺和过这桩“好事”，姜许乐是一万个不相信。奈何意海的掌柜抵死不认，任凭顾天泽如何威逼利诱，都不肯承认有阎景行的份儿。那花染的掌柜更是将一张嘴闭得严严实实，无论怎么盘问，都只说是二皇子与三皇子的手笔。见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姜许乐索性也收起了问询的心思。“我知道，两位掌柜的书坊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能撑下来，全凭两位皇子的话本子，我若强迫你们停止发行这话本，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姜许乐对上两人期期艾艾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启唇:“我会以重金收购意海和花染，价格随你们开，掌柜也依旧由你们两人做，如何？”

两人几乎没有一刻的举棋不定，一口便应了下来。当姜许乐成功花费五千两将两家书坊收购后，顾天泽在她身旁不住地啧啧感慨道:“这年头，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是意海的掌柜，怕是每天一日三餐，都要把你好生供起来参拜一番。”

姜许乐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贫嘴的顾天泽，“我要的可不是他们的感激涕零，而是断了那些个有心之人的算计。”

现今放眼京城，除去原本就归姜家所有的墨林书坊，余下的两大巨头书坊也尽数姓了姜。而在话本停止发行后，原先不利于阎修烨的舆论传闻也渐渐销声匿迹。姜知晓用来讨好阎景行与德妃的话本子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于市场中。原以为是不值一提的小问题，谁知姜知晓四处去寻书坊合作，对方在听到是发行这类话本子后，一丝情面不留地便是拒绝。又一次吃了几回闭门羹后，姜知晓无奈地垂眸，颇有些神伤地揉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时。一个小厮忽而走至姜知晓跟前，对她低语了几句，便意有所指地指向对面的茶楼。姜知晓下意识地抬眸，却是瞧见了三皇子的面容。心下虽有不解，但走投无路的姜知晓还是登上了通往二楼雅间的台阶。“姜姑娘，本皇子约你前来，是想同你谈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三皇子的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意，为姜知晓看了一盏茶后，才悠悠地往下接着道:“本皇子仰慕姜太傅的为人处世，所以希望姜姑娘能够替本皇子留心着太傅的行踪，至于这报酬，随你提。”

留心姜太傅的行踪？姜知晓有些费解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三皇子为何会如此关心姜太傅。但想到她如今正是缺银两的时候，几乎没有多想，她便应了一个“好”字。三皇子得到肯定的答复，眸中的精光闪烁得越发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