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苏牧心乱如麻，彷如站在人生的三岔路口，不知何去何从。

武馆于他而言只是学武的地方，对所谓朝廷，更是半点归属感也无。

可又能去哪儿？

不出意外，临山县必然封城，强征武者剿匪。

有武功名头还能借势，若现在立刻，不仅有被抓捕风险，还会背负通缉。

届时，将寸步难行！

就在此时，哭天抢地的号丧声，自武馆外院大门处传来，令人心有戚戚。

“何馆主，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让娘怎么活啊？”

原本，苏牧并不怎么在意。

可随着有人去看，口耳相传，不由令他心头一紧，赶忙跑去门口。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李大勇和胡双林，满面为难的拦住人群。

再看地上担架，赫然放着两具浑身染血的尸体。

“果然是他们！”

苏牧瞳孔凝如针尖，一眼认出两人正是此前接受六师兄委托的外院弟子。

确定李东明不怀好意后，他就留意过外院弟子，从这些没有多少阅历的少年口中打听消息不算难。

听这意思，竟是昨天出城糟了盗匪袭杀！

“太巧了！”

苏牧心头寒意如潮，如坠冰窖。

“馆主来了！”

正当此时，一副小老头模样的馆主何铁生，带着几名真传弟子来到近前。

“诸位放心，他们二人乃是我武馆弟子，被匪徒所害，于情于理，我都有责任为其报仇！”

“武馆会退回学费，若家中有适龄子弟，可免费学武！”

“而且，老夫已经响应朝廷应诏，派出精锐弟子，协同官府出兵剿匪，届时定可为枉死之人报仇雪恨。”

片刻沉寂后，武馆门前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何馆主仁义！”

“弟子一定奋力杀敌，扬我开山拳馆威名！”

“杀盗匪，报仇！”

看着一张张年轻，甚至稚嫩的脸庞，苏牧心有不忍，却无可奈何。

……

县衙行动力出乎预料的快，早晨通知各大势力后，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集结起一支完全由武者组成的数百人队伍。

自北城门，浩浩荡荡杀向苍山。

县尉李东成带队，总捕头罗振同协同，另有捕快八十，已是衙门大半武力。

另有内城四大家中，除了白家只出钱粮犒赏，没有派人之外，其余三家都派出了内壮武者带队。

外城武馆和帮派，各自也派出自家精锐弟子。

“三师兄孙步龙、五师兄杨旭、九师兄陈云！”

苏牧看着拳馆带队的武者。

毕竟，孙步龙可是内壮武者，哪怕刚突破不久，另有五师兄杨旭等三名洗髓易血境武者辅助。

再加上

五个拔筋壮骨，外加名皮肉如鼓和通力生气境，共计七十五人！

这还只是临时召回的弟子，另有不少外出谋生的弟子，否则还会更多。

但即便如此，苏牧心头不安越发浓烈。

“苍山在北边，一阵风昨晚是从南城门入城，是偶然，还是在图谋什么？”

苏牧受限于身份地位，消息来源不足，根本想不通其中是否有关联。

现在出了城，更不可能独自逃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少十名内壮脏腑境强者，即便一阵风再强，也不敢正面硬撼。”

唯一可作安慰的是，一阵风虽是临山县周围最强的盗匪团伙，明面上也只有三名内壮脏腑境武者。

即便有所隐藏，也不可能强过剿匪营。

但不知是否心里作祟，随着进入苍山之后，苏牧心底不安越发浓烈。

尤其是，直至下午深入之后，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山匪踪迹。

队伍里有高手坐镇，还有熟悉地形的猎户或出身苍山周围村子的武者带队，避开了所有可能被埋伏的凶险之地。

当天平安无事。

即便是夜间，依旧没有受到任何风波干扰，好似山匪都消失了一般。

大清早，吃过早饭后，再次上路。

苏牧等一众通力生气境武者带着辎重，其余人境界，有条不紊的推进。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

但世事难料，往往十之仈九不如人意！

直到队伍行至一片开阔林地，明明难以藏人，偏偏利箭如雨，从天而降，落在了队伍中。

顷刻间，凄厉哀嚎遍野，死伤一片。

“小心，是铁臂弩！”

几乎在同时，为首的几名内壮脏腑强者厉啸连连，竟是纷纷展开身法躲避，根本不敢硬撼。

普通利箭，也就杀伤拔筋壮骨境武者，对于洗髓易血境的武者威胁都不大。

可这铁臂弩却是攻杀利器，即便内壮脏腑强者中了也非伤及残。

区区一阵风山匪，怎会有这等军伍重器？

噗噗噗！

瘆人闷响声中，只见一根根足有拇指粗细，乌黑透亮，手臂长短的箭矢，竟一连穿透了七八人才止住。

“啊！”

更可怕的是，内壮脏腑强者被集火攻击，不止一人中箭，发出凄厉惨叫。

竟有人直接死于箭下！

苏牧早已矮身窜进车底，缩成一团，死死盯着四周，寻找可能脱身的方向。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被埋伏？”

“斥候呢？”

“衙门里有内奸！”

明明不该有埋伏的地方，偏偏被人伏杀，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所在！

但知道也无济于事！

就连官府带队的李东成和罗振同，都忙着逃命，根本没有组织抵抗。

“带人送死？”

苏牧浑身颤栗，冷汗瞬间浸透衣衫，眼前一片赤红。

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血流成河！

箭雨足足过了三轮才止歇，紧接着便是漫山遍野的山匪呼啸着冲杀而来，几有千军万马之势，赫然形成了包围圈。

看这情形，竟是要一网打尽！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辎重队伍靠后，等山匪围杀过来，还有一段时间空隙。

“滚开！”

有人窜进车底，目露凶光，却被苏牧一脚踹出。

谁也想不到，平日里待谁都谦和如老好人的苏牧，出手如此凶残，气力远超通力生气。

“老刘~带队撤！”

孙步龙拦住一名同境大盗的同时，一把将陈云扔了出去。

如此凶险之际，依旧不忘照顾小老弟。

仁至义尽，莫过于此！

但让人心寒的是，教习刘茂才扭头就跑，根本没有招呼武馆弟子。

其余人见状，无不纷纷逃命。

“当危险来临，只要比同伴跑的快，危险就离你越远！”

苏牧心头莫名涌现前世老话，同时蹿出车底，不紧不慢的跟在慌乱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