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一个土匪居然能哭成这样。但有些错，一旦犯下，便再无挽回的机会了，更何况，他是一错再错。苏小婉环顾一眼四周，且不说别的，就这些夜明珠和冰块身后，都不知毁灭了多少家庭。她不禁抽一口凉气，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所以，你为了救我，特意成立一群盗匪，带着他们学习旁门左道的无影脚功夫，布阵设陷，拦截财物，盗取金银，做高酬金买卖，可谓是无恶不作，甚至连地方官府都拿你们无可奈何！”

苏小婉越说越激动，听得张保之趴在地上，沉重地抬不起头了。他不停地抽泣，哭道：“是，我知道，我不该走土匪这条路，但，我想要救您回来，想要保住您的命啊！”

一声落下，他忽地抬眸，一字一顿地哭诉道：“我曾发过誓，只要能救您回来，能保护妹妹，我即便成为万人唾弃的恶魔也甘愿！”

“你放屁！”

苏小婉突然忍不住爆粗口了，“你这样，我即便是醒了，也不会原谅你的！”

张保之被苏小婉这声惊喊震到，连忙抹干眼泪哭诉道：“爹……我……我只是想让你醒过来啊！”

苏小婉气得闷声不响，张保之又急声道：“那您说，我要怎么做，您才能原谅我？”

苏小婉顿了顿，沉声道：“当然是弃恶从善，别再做掠夺横枪的恶事了。”

张保之神情一滞，不肯点头，“可是，可我若不做这些，又该拿什么来救您？”

“不必！”

苏小婉摆摆手，摇头道，“我不需要你救，只要你二人活得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爹……”张保之顿时哭得更加难受了。苏小婉不禁心头一软，凑过去抚摸张保之的头顶，轻声道：“我死于你手是天定的命数，我认了，也不会怪你，但你若执迷不悟，让更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即便留有一口气，也于心不忍啊！”

张保之依旧头也不抬地抽泣道：“可是我们真的很想您，很怀念有您在的日子啊！妹妹每天都会问我，爹是不是就能醒过来了？每次听到这个，我的心就会很难受。”

听到这儿，苏小婉瞬间被共情，脑海里闪现出过往一家和乐的点点滴滴，她的鼻子也陡然酸涩起来。不知那个世界的父母，是不是每日都因她的离去而整日以泪洗面啊！她哽咽一瞬，又立马定神，柔声道：“每个人都会死，我即便是被救活，也难以逃脱死亡的结局，所以何必徒劳一场？”

“听我一声劝，这世上，除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值得你花心思去做，比如开良田，择良人，看儿女绕膝，最重要的，是你还有个妹妹等着出嫁，你是他唯一的依靠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张保之忽得心头一颤，心瞬间变得更软了。他哽咽着，眸子里全是难过和不舍，“爹，我明白，可我还是无法原谅我自己。”

苏小婉叹道：“可我都已经原谅你了，你为何不肯放过你自己？难道，你想让你妹妹跟着你一起做个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