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蝶儿的声音很轻，仿若浮动在空气中。可是听着李蝶儿说的话，沈知鸢一阵毛骨悚然。她一直以为李蝶儿在逃离将军府后，会彻底自由。可是现在来看，李蝶儿被闻风将军的行为作风茶毒太久了。甚至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的观念。“李蝶儿，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做犯法的事情，人是可以不用死的。”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如果因为一点小错误就要了一个人的命，这太残忍了。”

沈知鸢企图感化李蝶儿。李蝶儿从前在将军府的日子，生不如死。能撑到现在，李蝶儿已经不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蝶儿捏紧拳头，直勾勾地盯着沈知鸢，讷讷地说：“所以沈姑娘才原谅他了吗？”

沈知鸢点头，“李蝶儿你以后犯错也没关系。”

“之前在将军府，真的辛苦你了。”

“你以后可以不用那么害怕了。”

李蝶儿的眼睛变得湿红，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可是为什么只有我经历的那么惨？”

“沈姑娘，为什么只有我这么惨！”

沈知鸢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劝说什么。她并没有资格劝李蝶儿忘记，放下。她没有经历过李蝶儿的事情，又怎么能评判？“李蝶儿，我们是要往前看的。”

“我不知道你过去有多痛苦，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沉溺其中，想办法往前走一走吧，不要因为过去而把你困住，好吗？”

李蝶儿眼睛赤红。她猛地推开沈知鸢，怒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让我放下！”

“做错事就是应该死，我经历过的痛苦，其他人也应该经历！”

李蝶儿突然爆发，让沈知鸢愣了一下。“李蝶儿，你如果这么做了，和闻风又有什么区别？”

“你已经是闻风做的那些事情的受害者了。”

“为什么还要让别人也成为受害者。”

“你如果恨闻风，你如果想让别人和你一样惨，那个别人应该是闻风，而不是普通的人！”

“是闻风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你为什么要去埋怨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人？”

“李蝶儿，你先冷静下来。”

沈知鸢想要握住李蝶儿的肩膀，来安抚她的情绪。李蝶儿歇斯底里地推开沈知鸢，嘶哑地说：“你别碰我！”

“你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指责我？”

“你爷爷身份不一般，闻风都高看你一眼。”

“你还有宋公子的疼爱，你什么都有了，而我呢？”

“我爹娘全都死了，我现在孤苦无依，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你凭什么让我放下？”

“是，你生活幸福，你什么都有！”

“你凭什么也要要求我和你一样？”

李蝶儿说的话，就跟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进沈知鸢的心里。沈知鸢对李蝶儿很失望。她现在已经被过去和仇恨蒙蔽了眼睛。“李蝶儿，你的经历和我无关！”

“我没有害过你，我甚至帮过你！”

“你凭什么埋怨我？”

“而且我家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

“你说我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你，你呢？”

沈知鸢唇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蝶儿，“你也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就自认为我幸福。”

“李蝶儿，我只是不想让你沉溺在过去。”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你难道想一辈子都被过去困住吗？”

“人的眼睛长在前面，不管你过去经历如何，我们都要往前走。”

“如果你真的无法释怀，有一天我们回到潼关城，你可以杀了闻风以报仇血恨，而不是把怨气发泄到普通人的身上。”

沈知鸢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但李蝶儿都没有听进去。在她看来，她过的凄惨，就应该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凄惨。她被虐待过，所有人也都该被虐待过。李蝶儿没有继续说，而是低下头，不言不语。沈知鸢以为她听进去了，递给她一杯水。“别想难过的事情了。”

李蝶儿嗯了声，抱着杯子离开房间。沈知鸢还有些担心李蝶儿的身体状况。不过李蝶儿下午做事的时候，一脸平静，沈知鸢悬着的心才落下。到了晚上。李蝶儿躺在床上，呆滞地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盯着看了许久，李蝶儿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沈知鸢根本什么都不懂。她如果经历过自己经历过的，不一定能站着说话呢。李蝶儿越想，心中越有怨气。在她看来，沈知鸢的人生简直是完美。有身居高位的爷爷，有不愁吃喝的下半辈子，还有一个疼爱她的未婚夫。再看看自己，什么都没有。李蝶儿的缀泣声，将睡梦中的夏可星吵醒。她眉头皱了皱，看向李蝶儿的床位。她疯了吧，大半夜哭什么呢。夏菊刚想抱怨两句，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啊，现在李蝶儿正是脆弱的时候。她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让李蝶儿成为与她同仇敌忾的伙伴！夏菊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她一定能把李蝶儿拉到自己这一边！夏菊从床上下来，走到李蝶儿身后。“李蝶儿，你怎么了？”

李蝶儿吓了一跳，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她眼睛瞪得跟核桃一般大，直勾勾地盯着夏菊。“你，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夏菊环抱着双臂，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蝶儿抹掉眼泪，抽了抽鼻子才说：“没有什么事情。”

“我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来关心了。”

她扭过头，不想理睬夏菊那么多。夏菊自顾自地坐在她床边，点亮烛火后才说；“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今天白天的事情，沈知鸢训斥你了？”

李蝶儿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夏菊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看来真是这件事。“我不认为你做错了。”

“而且你过去的经历那么惨，沈知鸢竟然不理解你。”

“沈知鸢多幸运啊，从小就有家里人疼爱，再看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