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看着银子犹豫。檀音就上前一步，径直给塞进他的袖子里。小声开口：“小二哥。”

“只是通传一声。”

殷时微将手里的信封递给小二。那信封里面。是那卷画的一小块拓本。……不一会儿。小二回来了，目光里带着诧异。连带着态度也变得恭敬！“几位客人，齐娘子有请。”

殷时微没什么意外，她拿着画，神色如常，白鸢和檀音等人在楼下等着。她独自一人上楼的时候。大堂上的客人们都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她。——齐家娘子，娘家乃是江北首屈一指的大商贾。嫁的，也是上京富户。殷时微想起白鸢的话。【齐是她娘家的姓氏，齐娘子是个烈性的。夫君常年在外，冷漠待她。】一个没有子嗣，又不被丈夫疼爱的女人。还尝尝抛头露面，打理铺子。在盛京城的名声极差。殷时微听到的，都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在梦里。她也只知，这位娘子和离。放弃了大半嫁妆逃离了上京。“客观，齐娘子就在里面。”

殷时微被小二的声音拉回思绪。略略点头：“有劳了。”

……推门进去。香风扑面。二十多岁的女子肤如凝脂，身材丰腴，斜倚在美人靠上。齐娘子慵懒抬眼，轻笑着吩咐仆从退下。微张红唇招呼她。“坐吧。”

“你手里有画圣张之的府乐天香图？”

殷时微笑着点头，将画卷递了过去。…………两人相谈甚欢。末了，齐娘子道：“殷六姑娘总不会是来找我共赏名画的吧？”

殷时微将笑容微收，抿了抿唇：“我，是想与娘子谈一笔生意。”

齐娘子微微纳罕。忽而笑出了声：“殷姑娘不是开玩笑？”

“您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没有。”

权贵之家，最是瞧不上商户。但凡遇着缺钱的年深，朝廷多的是拿商户开刀的例子。而且商户之子不能科举。齐娘子会觉着奇怪也不是什么事儿。殷时微抿了抿唇。浅笑：“是这样的。”

“夏日炎热，缺个地儿避暑。”

“让家中仆人去挑地方，很是喜欢。”

“一打听，方知是齐娘子的。”

“娘子可否割爱？”

她将手里的画卷往齐娘子面前一送。“我想用这幅画，换东南边儿七里山上的那片山地。”

齐娘子看向她的眼神就更吃惊了。低头瞧一眼那副《府乐天香图》。一时没言语。殷时微笑着道：“想来齐娘子是爱画之人，定能看出这画乃是真迹。”

“嗯。”

齐娘子略略颔首。“你可是亲自去看过那块地？”

殷时微很老实地摇头：“没有。”

梦里，她也只是偶然听闻过。兴许因为那快地实在值钱。齐娘子笑着叹了口气：“张之的真迹，可比那块地值钱。”

殷时微语气自然：“齐娘子放心。”

“我是因着您爱画之名在外，想来这幅画在您手里能更有价值。”

“无妨它值多少钱，能结交齐娘子，便已经足够值得。”

齐娘子一时间愣住。目光里带着浓厚的欣赏之意。“好。”

直到齐娘子命人将那画卷收起来，又着人将地契转让，画押完毕。殷时微的心，才倏然松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