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二房并没有几个子儿。莫说其他姑娘了，便是殷兰婼这个嫡出的，也凑不出什么陪嫁需要打理的。“好了。”

殷老太太开口打圆场。略说了几句，也算个台阶。林氏手里的帕子都差点儿撕烂了去。等整理好情绪，又斟酌出几句话来，只是林氏藏不住事儿，说话的时候语气都略显生硬。“微姐儿，听说你找了铺子的管事？”

说到这个，殷时微脸上的笑消失了：“二婶怎的知晓？”

“您消息倒灵通。”

林氏起身道：“那么大个活人，又是外男，上姑娘院儿里。”

“想不惹闲话都难。”

她转向殷老太太：“老太太，这样传出去不好听。”

“而且。”

林氏看了一眼殷时微，笑：“那些个掌事的，都是管了多年的老人了。”

“一贯的难打交道。”

“微姐儿这样的软糯的性子，怕是驾驭不了。”

见殷老太太凝眉思忖，林氏表情显得很善解人意。“我底下的崔妈妈有个娘家侄儿，为人稳重，又是府里的人，不如送过来听用。”

“好拿捏，人也听话。”

林氏这话兴许之后最后一句靠谱些，而且，还是针对着她伯府二房来说的好拿捏。殷时微一径地听着，等她说完。殷老太太转眸看她：“六丫头，你说呢？”

前阵子殷时微想巡视铺子，那刘掌事推三阻四的事，殷老太太有耳报神，自是知晓的。往日里朗嬷嬷这样的熟手去打交道也得打起精神。殷老太太原想袖手旁观先瞧瞧的。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孙女毫无进展，她便也想着要不然帮衬一二。殷时微站起身，脸上却是带笑，声音诚恳：“铺子庄子原是母亲的产业，孙女想亲自打理。”

“若侥幸能处置得宜，也算是承袭了母亲当年风采。”

“凉秦重孝道，自不会有人讲这个闲话。”

她最后一句话时，有意无意瞥过了林氏。……从前，那起子人总给殷时微扣帽子。尤其刻薄如邹氏。梦里见得多了。此刻应付起林氏来，好似杀鸡用了牛刀。出门儿的时候，林氏连体面都不顾了，走得飞快。殷时微没走两步，朗嬷嬷喊住了她，塞给她一封信。愣了一下，殷时微才接过信来。拆开火漆，里头是一笔娟秀的行书。落款处是“文贞”二字。周三夫人苏氏，文贞是她的雅号。信笺的内容是一首诗。文人便是如此，不会明确拒绝，亦不会直接答应。都在诗里。殷时微细细琢磨。她文采算不得好。但意思到底是约莫懂的。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抬眸看向殷老太太：“祖母！周三夫人那边是……答应了？”

殷老太太见她高兴，也笑了。点点头：“是。”

又吩咐玲珑拿东西。不一会儿便带过来一本书册：“这个，先贤注解盖印的孤本。”

“还有束脩，也替你备下了。”

“周家是清流名门，周三夫人的娘家更甚。”

束脩是不能免的，但寻常金钱哪里有这等礼物更得人心。“这个……太珍贵了。”

殷时微一时感动又忐忑。殷老太太拍了拍殷时微的手背：“这东西，咱们留着也无用。”

“明儿个就去拜访，莫要叫人看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