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恕略略侧头。黑色的垂纱贴在她帷帽的边沿。压低的醇厚声音带着沙哑。分明语气自然，殷时微却没来由地紧张起来。“猜的。”

“看六姑娘的反应，萧某猜对了。”

殷时微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直到他移开。她才缓缓松了口气。“若是溅了血，那自然不能连后跟都溅到。裁一块去比对，没问题。”

“还有。”

他凝眉：“裙子上可有？”

殷时微一惊，连忙提起裙摆查看。她这才发现，裙底有一颗，很细。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可是她今日的襦裙是藕荷色的下摆，但凡沾染浓艳的颜色，仔细一瞧就能发现。“有一点。”

下一刹，一柄小巧的匕首就抵在了她鼻尖：“裁了。”

萧恕的声音斩钉截铁。“可是很贵……”“有多贵？”

沐阮宁心一横，接过匕首。手起刀落：“三四十两银吧……”“！”

萧恕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这么贵？”

“嗯。”

殷时微抬眸。正正对上他黑纱下露出的紧蹙眉眼。“怎么了……”她举起割下来的布料：“已经裁了。”

“……”萧恕松了手，别开了俊脸：“败家娘们……”他嘟囔的声音不大，殷时微没听清。“什么？”

“……”萧恕没理她，拿过匕首和染血的布料塞进了怀里。“我会处置此事，必不会连累你。”

殷时微一听，连忙双手一抻死死抓牢他的手臂：“你要走？”

“……”他沉默以对。“不行。”

殷时微斩钉截铁：“你身形特别，想来旁人都知我绥阳伯府你这么个侍卫。”

“要是命案一生，你就不见。”

“岂非惹人怀疑？”

“……”男人似在思索。“姑娘！”

蓦然，远处传来白鸢的声音。殷时微霎时脸颊通红，着火一般松开了萧恕的胳膊。“姑娘，您可叫咱们好找！”

檀音擦了擦额头的汗。两个丫鬟都着急得紧。“采莲呢？”

殷时微问。“去后边儿那条街寻你去了。”

白鸢回完话，转眸就看向了一旁的萧恕。她连忙将殷时微往后头拉。檀音也露出戒备的目光。殷时微有些惊诧。她原以为萧恕的体貌十分好认。如今看来，倒像是只有自己才认得容易。“这是萧珩。”

殷时微开口。“啊？”

两个丫鬟松了口气。白鸢小声问：“萧侍卫穿成这样……上街做甚？”

殷时微连忙道：“看伤。”

“你也知道，他的伤不能叫祖母和府中其他人知晓。”

“而且，白鸢你也不在府里。”

这个理由也算合理。白鸢与檀音并未追问。几个人找到采莲之后，萧恕就当真去了一家药堂。等他从内室出来，身上已经换过了药。两人在外头等着郎中开方子。“我不能只待在绥阳伯府。”

沉默半晌，萧恕蓦然开口。殷时微松了口气。他说这话，就是肯跟自己回去了。“好，我也正有此意。”

殷时微淡声道：“你可以安排人来府里递消息。”

她说着话，轻轻撩开了眼前的面纱。虽说知道萧恕瞧不见，但这是尊重：“但出府，定要知会我。”

“可好？”

听着女人恳切的语气，萧恕瞳仁动了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