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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乌云之上是蓝天 > 7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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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多分钟,肆昼挂了电话,站在楼顶边缘俯瞰夜景。

八九月的夜空很清朗,抬头能望见许多星星。

星星是会动的,它们在苍茫宇宙中漂泊,要么自己发光,要么反射别的星星的光,在漫长岁月中,也总有会有能量耗尽,直至消失、不复存在的一天。

就像她,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停下脚步,哪怕不在故土,也要慢慢感受一番当下的任意一处美好的风景呢?

飘向远方的思绪慢慢收回,肆昼低下头,无意中瞥见了六楼宿舍一个阳台上默默站着像是在看风景的短发女孩。

女孩站着就是站着,都不舍得用手趴着栏杆,身上穿了一套浅色宽松的睡衣,干干净净的碎发遮住了一点耳朵的上部,两只清澈的眼睛望向远处,安安静静的,已无白天的疲惫与顽劣。

肆昼勾起唇角,离开楼顶,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秦坤隔壁的阳台上。

秦坤没发现她。

她也靠着栏杆,同秦坤一起欣赏夜景,两个人之间只有一臂之隔。

肆昼看前方,话是对旁边人说的:“秦坤,看什么呢?”

秦坤闻声,偏过头,看到她后又偏回去:“没什么。”

她神态很平静。

“想家?”

“不是,无聊。”

她想哪也不会想那个空荡荡、连喊句话都有回音的地方。

过了半一会儿,肆昼没话找话:“你知道,天空中有多少颗星星吗?”

“你知道?”

“不知道。太多,数不完。”

“你真闲。”

“你不也是吗?”

四下安静了会儿。

秦坤想起什么,于是转身进了宿舍,拿了个东西出来,递给肆昼。

那是白天肆昼给她的洗面奶。

秦坤伸手:“还你。”

肆昼一笑:“送你了。”

秦坤:“我不要,已经有了。”

肆昼移向侧栏,接过了:“好吧。”

秦坤问她:“这东西,你随身携带?”

当时出了事,她却恰好有。

肆昼回答:“觉得有用,这不,白天就发挥作用了吗?”

秦坤又想起白天肆昼拉着她跑进洗手间,等在一旁看着自己洗脸的场景。

俩人正聊着时,肆昼身后的阳台门突然开了。

开门的舍友米娜瞧见眼前站着的活生生的人,吓了一跳。

米娜道:“哎呀肆昼,你怎么在这,你刚不是从前门出去了吗?”

肆昼不慌不忙:“我刚又回来了,你没看到。”

米娜半信半疑:“是……吗?”

出来关上门,抬头就看到站在旁边阳台上的秦坤。

她一惊:“嗨!秦、秦坤你好!”

秦坤不淡不浓道:“嗨。”

肆昼和秦坤两人被分到了相邻的两个宿舍,一个宿舍八个人。

肆昼为人热情一些,渐渐就和舍友熟络起来。而秦坤冷冰冰的,她的舍友每晚见她都有一种与帅哥共处一室、同居一屋的很不真实的感觉。对她皆是敬而远之,不敢靠得太近。

米娜没想到秦坤竟然会和自己打招呼,愣在原地支支吾吾,不知要说什么。

肆昼笑着搭住了米娜的肩:“她是女的,你脸红什么?”

米娜窘迫,红着的脸更红了——怎么可以直接就讲出来,羞死了!

她当然知道秦坤是女的,可她又不像肆昼,面对那张帅脸,一般女生谁不脸红啊?

肆昼不逗她了,怕人为难,于是笑着和秦坤告别:“秦坤,我们先进去了,你也早点,快熄灯了。”

秦坤面上没什么表情:“嗯。”

肆昼推着米娜就进屋去了,外面只剩秦坤一个人。

她沉默地站了会儿才转身开门就进宿舍。阳台上的灯黑了。

晚上11点的铃声响起,宿舍楼熄了灯,同学们经过一天的艰苦训练,早早地就入睡了。

*

第二天,高一级按时在操场集合。

昨天发生的事,同学们历历在目。

17班同学在担心今天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军训第一天就惹毛了教官,教官会不会向班主任告状甚至向校长投诉呢?他们的“罪行”会不会被“审判”?

然而,事是集体做的,要一起罚也不会多严重,难不成还没开学整班学生都要被记过、甚至开除?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班上的一黑一白了,尤其是秦坤,当时是她带的头,很有被单独记过处分的风险。

可秦坤昨天算是凭一己之力帮助了全班,不管她是何初心,都是17班的“英雄”。如果因此治罪,同学们难免良心不好受。

而当大家向黑白二人投去关切的目光时,两人竟是若无其事漠不关心的样子。

是不知自己大难临头,还是对此根本不屑一顾?

教官们已经到了,他们聚在操场上的一个较远的角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多同学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想找寻李教官的身影——昨日,那汉子被学生抛弃,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

可惜人太远,看不清。

肆昼也看过去,后又斜过头问秦坤:“怕不怕姓李的来找你报仇?”

秦坤语气冷淡:“他能把我怎样?”

有本事就废了她,没本事就对她态度好点,摆着张臭脸就想揍!

肆昼:“你不怕被扣学分、记大过?”

秦坤不耐烦:“你话怎么这么多?”

肆昼追问不舍:“你告诉我嘛。”

秦坤无奈叹了口气,垂下眼眸,想了许久才回答:“怕。”

停了一会儿续道:“怕一中也瞎,全世界都瞎。”

语气透着股失落与不甘。

不知肆昼是否懂了,她只是微微一笑。

一会儿,17班跟前来了另一个教官,李教官的影儿没了。

同学们瞪大眼难以置信,直到新教官在17班旗帜下站定,郑重地道:“同学们好,我姓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班的新教官——”

同学们先是面面相觑——怎么回事,昨天刚发生的事今儿就换教官了??

无论如何都是好事,17班队伍爆发出欢呼与掌声。邻近的班级都投来惊奇的目光。

学校给换教官,是一中待遇好?好还是,那李教官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新教官是个新兵,长得还可以,而且是他们整支连中最白最帅的,看着也面善。

其他班女生都夸他好帅,十分羡慕。而17班倒不怎么惊讶,或许是自己班里已经有了两位大佬的原因——

黑皮的、白皮的神仙颜值,17班都有了。

人一旦见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对于其他比不上它的东西都看不上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李教官昨个儿就知道训人,队伍都没有仔细编排过,整个班的人看起来凹凹凸凸、起起伏伏,不是很好看。

于是张教官对队伍进行合理编排。

他编排有规划,队伍要分四排,将学生分成男女各高低组,分四组有序进行。

分到肆昼时,张教官先是对这位长得好看却肤色极黑的女孩呆愣了一下。

肆昼口无遮拦,当即开玩笑道:“教官别这么看着我,我才高一。”

女生的声音清澄带一丝俏皮。

同学们欢笑起哄。

张教官囧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自己虽没往那方面想,但这样盯着人家小女生看确实是不对的。

张教官忍着窘迫,在学生的欢闹中将肆昼分到了女生高组。

他其实也是个有趣的人,也会偶尔同学生开开玩笑,小闹一下。

见王小南时他说:“同学你该好好锻炼了。”

小南红着脸去了男生高组。

见钱大磊时他说:“壮小伙儿,空有一身肌肉,个子长不起来啊?”

大磊沮丧地进了男生低组。

同学们很好奇张教官分到秦坤时会说些什么,纷纷期待地盯着秦坤看。

张教官离秦坤不远啦!

在同学们的见证之下,张教官来到了秦坤面前。

他见了那张脸,心里头都自愧不如,好一会儿才道:

“小伙子真帅气,只是这身高差了点啊……可惜了。”

张教官比秦坤高一些,自然有资本这么说。

四周惊起一阵爆笑,张教官愣是没反应过来。

如果秦坤是个男的,当然以她现在身高不算太高,然而她是女生啊,是班里最高的女生!

待四周慢慢安静下来,秦坤却不作解释,而是镇静地服从安排走去了男生低组,站定不语。

此举把男生们吓了一跳——坤大佬是生气了吗?

然而看其一副不变的神情,感觉并没不高兴,难道是——顺其自然?大佬也对现实妥协了?

男生低组中,有好些男生比秦坤还矮,不敢仰头去看秦坤,羞愧地站开远远的——比女生矮呜呜,脸面让骨架子丢没了呜呜,连追人家的资格没有呜呜……呸呸呸,想什么呢人家可是大佬。

见人乖乖分了组,张教官很好奇:“你们刚才在笑什么?”

男女皆有回答:“没没没,没什么!”

秦坤都这么做了,总不能拆人家的台吧?何况若“真相”一出,张教官也会为难的。

分好组后很快编排队伍,秦坤和肆昼两个冤家又排在了一起,于倒数第二排。

17班队伍均匀分布,看起来好多了,整整齐齐,颇有精神。

*

总之,换了新教官,17班的军训生活过得还不错。

张教官要求不高,同学们也很配合,各个军训项目有序进行。

一连三四天都不见什么矛盾摩擦。张教官疑惑——之前的李教官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一帮乖巧的学生集体造反?

正步走,算是军训项目中最难的一项。

好多学生练了很久仍没练好,要么动作没气势,要么姿势不标准。

然而军训到时是要评比的,若连及格都通过不了,论教官还是学生,都说不过去。

因此训练正步时,张教官和同学们一直在上面死磕,一直断断续续练习了两天。

大家练得汗如雨下,然而成果依旧不怎么好。

大家正练着,肆昼突然站出。

“报告。”

张教官:“怎么了?”

肆昼:“教官,会了可以不用练了吗,我好累啊。”

张教官愣了会儿——他曾经在当军校生时就做过不少学生的军训教官,自然也不免遇到过嫌累而不想练的学生,但以这种借口的,头一次遇到。

一段时间下来,张教官注意到肆昼和秦坤二人是真优秀。

任何项目,无一例外,动作做得十分标准,挑不出一点毛病,甚至连他这个教官在二人面前都不敢说比得上。

两位好像一开始就会了似的,根本不需要教。

既然已经做得这样好了,训练下去也没多大意义,如今时间紧迫,最主要的还是尽快将大部分同学的动作水平提一提。

于是张教官答应了:“可以,秦坤也可以一起。”

肆昼眼角一弯:“谢谢教官。”

二人出了队伍,在一旁树下的围柱上坐下来。

张教官对剩下的学生说:“其他同学,继续训练半个小时后再歇停五分钟。”

“一二一、一二一……”的口令是时不时响起。

同学们苦苦挣扎在看起来酷但学起来难的正步中,心想那二位怎么那么厉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上帝的宠儿”?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她们,比如美貌与才能……

二人各自拿起自己的水杯喝水,待在树荫下看着训练的队伍。

肆昼饮了几口水,合上盖子放下水杯:“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运动中途不能饮用太多水,秦坤简单对付三口就完事了。

肆昼:“你对待体育,很认真。”

秦坤听了不语,面色没什么变化。

肆昼续道:“这些……你是什么时候练的?”

秦坤扭头看她,知道她问的是军训的各项目。

一开始就做得那么好,当然不是临时学会的。

秦坤回忆了一下,答:“六岁。”

肆昼定定地看着她。

秦坤:“那年就练好了,之后一直没练。”

都是在练其他的,这句话她没说。

“是你父母逼……”肆昼想了想,换了个更好的字眼,“让你练的吗?”

秦坤面无波澜:“嗯。”

“你爸是做什么的。”

“……军人。”

为什么一问就问她爸?

“当兵的?”

肆昼道,“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秦坤答得慢,但不用想:“不怎么样。”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父亲的感情是如何从畏惧、厌恶到如今的平淡。

肆昼:“也许,你们父女之间……存在什么误会?”

秦坤:“不存在,早解开了。”

不好的关系背后,没有误会!

肆昼:“也许,你爸很关心你。”

秦坤:“他更关心他自己。”

肆昼沉默了。

不一会儿,张教官朝两位闲聊的人走来。

他额上汗珠密布,但面上依旧不失军人独有的精气神,他问:“两位同学,你们能在同学们面前走下正步做个示范吗?”

他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

肆昼爽快答应,“可以啊。”

又转向身旁的人,“你呢?”

秦坤表示:“我不去。”

肆昼:“去嘛,做个示范而已。”

秦坤依旧拒绝:“要去你去。”

她不喜欢众多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肆昼嘟了下嘴,不是幼稚的那种,是带有丝不满的那种。但她也不勉强人,自己站起了身:“真不够意思,让我一个人去。”

肆昼对张教官说:“教官,让我做示范就行。”

张教官一笑:“好,拜托了。”

肆昼真去了。

张教官喊同学们站在一旁:“你们给我竖着眼睛看好!”

同学们笑了:“教官,应该是竖着耳朵看好!”

钱大磊再次纠正:“不!应该是睁大眼睛看好!”

“哈哈哈……”

一班人笑得愉快。张教官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心情不错。肆昼也笑了。

“预备——”

肆昼做正步的预备动作,然而在指令即将下达之时,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转头看去,是她不错。

秦坤也做了预备动作。

肆昼笑了:“不是说不来吗?”

秦坤面无表情:“怕你走得不好。”

语气一般冷淡。

肆昼脸上笑意犹存:“我走得不好,你走得好?”

“比你好。”

“好吧坤哥,你走得最好。”

指令响起——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标准正步步伐在二位的脚下,敲击出稳健有力的响声。

大伙没见过这般别有一番活力与气势且又极其好看的正步。

黑白二人全然不顾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昂首挺胸,齐肩打着步子,一步、两步……

「致青春——

·青春的你,有着不一样的朝气与锋芒;

·青春的你,有着不一样的成熟与青涩;

·当风华正茂之时,你负责成长,我负责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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