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她还有几句话要跟他说。李子昂点了下头，“我跟医生说一下。”

得到医生的允许，沈惊落进到了病房内。沈耀生只吊着一口气，大概是为了等沈惊落的到来，他有些浑浊的眼眸里，透着那么一丝期待。期待自己的女儿可以原谅他做过的错事。但，沈惊落的眼眸很冷，甚至她的整张脸都写满了不原谅。“如果你到了下面，见到了我妈，你告诉她，我很想她，姐姐也很想她。”

“我知道你这十几年，一定在悔恨，一定在忏悔，可是这并不代表，可以得到原谅，你也不配得原谅。”

“我去见过霍南清了，她跟你一样，都不配得到原谅。”

“你安心的去吧，每年忌日，我还会去看你的，但是你不配埋在我妈的身边，你不配。”

沈惊落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句名透着怨恨。原谅这事，留给地下的妈妈吧。她替她做不了选择。沈耀生深深的，又急促的呼吸了两口后，心电监视器响了起来。没多久，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沈惊落不知道她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什么，反正，她哭了。她没让医生做无谓的抢救，沈耀生离开了。她不知道他离开时的心情，或许是解脱吧。沈耀生在M国火化，带回了江城，埋在了公共墓园里。出殡的那天，下着毛毛细雨。雨雾漫漫把整个墓园的气氛渲染的更为悲凉。“怎么没把爸妈埋在一起啊？”

沈惊云问。“他们不应该在一起。”

沈惊落没有说原因。沈惊云也没有再问，轻轻的把黄白的雏菊，放到了沈耀生的墓前。姐妹两个，在墓前。霍衍霆和其它的亲朋好友，则在不远处，静静的等候着。“爸，我和落落会好好的，您就放心的走吧，每年我们都会来看你的，你见到妈妈，记得跟她相聚。”

沈惊云很悲伤。如同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般。沈惊落没有哭。她看着墓碑上的男人，怔怔的望着，许久许久。起风了，雨下的也越发的大了起来。沈惊云撑着伞，揽起沈惊落的肩，“走吧。”

两姐妹从山上，慢慢的往下走。霍衍霆撑着伞，往上走，把沈惊落接到了自己的伞下，揽住了她无力的身子。把沈惊落先送回到车里。霍衍霆这才跟沈惊云说了几句。“官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问。提到这个沈惊云还是很感激霍衍霆为她请的律师，“姚律师说，胜算的机率很大，谢谢你啊，霍先生。”

“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给落落打也行。”

沈惊云点头，“会的。”

霍衍霆坐进车后，车窗落了下来，沈惊云看着沈惊落的说，“回家好好休息，别想多了。”

“我知道了，姐，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你们路上慢点。”

两姐妹挥手告别。车窗关好，沈惊落缓缓的阖上了眸子。他知道她身心俱疲，轻轻的把她揽进怀里。“好了，睡一会儿。”

他轻轻缓缓的抚着她的头发，温温柔柔的，想让她好好的放松放松。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梦话还是魇语，他听到她呢喃了一句，“我是孤儿了。”

这话，让霍衍霆听的心疼。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把她抱的更紧。“你还有我，还有沅沅，我和沅沅会好好的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车子在雨中缓慢的开着。雨滴敲打着路两旁的白桦树，声声入耳。沈惊落一直睡着。车子开进霍园，她还不想醒的样子。霍衍霆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脸，“宝贝，到家了。”

沈惊落这才迷离的掀起眼皮，嗯了一声。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霍衍霆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先洗个澡，再吃点东西，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

“哦。”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抱起她，沈惊落想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我想抱着你。”

他想让她感受到温暖，感受到关心，感受到他的爱。沈惊落没有反抗，由着他抱着她，进到屋里，上楼，放了洗澡水，跟他一起泡在浴缸里。她就那么放空般的，趴在浴缸沿上，怔怔的望着窗外。男人从背后抱着她的腰，下巴轻轻的抵着她的肩窝，“还在难过吗？”

“你说，这世上，有永远的爱情吗？”

她很多事情想不通。男人亲吻了一下她的肩头，“当然有啊。”

“我是说，永远……的，爱情？”

她回眸望向男人，细长的指尖，轻轻的滑过他的眉眼，他的鼻尖，他的薄唇，他的下巴，他的喉结……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如果是爱情，那就是永恒的。”

她张开双臂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霍衍霆，如果哪一天你不爱我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离开的，好吗？”

“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他爱她爱到恨不得揉骨血里。“你答应我好吗？”

“落落……”她的身子很凉，即便是泡在这么温热的水里，还是凉的，“……我答应你，好吗？”

“霍衍霆。”

她捧着他的脸，抚着他湿透的头发，就那么望着他，灼灼又深情，“我只有你了。”

“乖乖的。”

他的心被扯的生疼，吻着她的唇，“不乱想。”

沈惊落突然哭了，所有崩溃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放。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那又怎样，她只不过是在霍衍霆的面前。“不哭，不哭……”他心疼的抱紧了她，扯了块浴巾，把她抱起来，抱出了浴室。她就那么蜷缩着，小身子一抽一抽的。他钻进被子里，紧紧的抱着她冰凉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发烧了。霍衍霆打电话把钟斯隽叫了来。体温测了一下，40度。“什么情况了？怎么又发烧了，她的身体，发烧就跟渡劫一样的，你少折腾吧。”

钟斯隽站在医生的立场上，对霍衍霆提出了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