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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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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后方传来人坠马嘶之声,刘长恭与士卒警惕起来,悄悄地往后探寻过去 。原来,是王甫司徒不知为何落于马下。见此情景,刘长恭急忙过去将王甫司徒扶起,方才知晓王甫司徒是身中一箭,那箭直透心窝,叫人看得是触目惊心。王甫司徒气息急促,想是生命垂危了。刘长恭看他这幅样子,知道他伤势严重,这心中变得更加苦楚。刘长恭不觉一行浊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司徒莫慌,汝必无事。”

“将军所披金甲甚为显眼,小人愿与易!”

身旁士卒注意到刘长恭身上衣物太过招摇故而说道。“死且死矣,大丈夫不畏死,何易也!”

刘长恭不以为意,他欲将王甫司徒扶至马旁却被其人挣脱。王甫司徒倒伏于地,他怒目而视刘长恭,厉声说道:“汝之气傲,何至于此?”

刘长恭又欲将其扶起,却听清脆一响,一个耳光将刘长恭震得生疼,王甫司徒怒目圆睁凝视着他。刘长恭愕然,立于原地,缓过神来的他终于开了口:“从之便是。”

言罢,刘长恭卸下衣甲装扮成了士卒。王甫司徒见刘长恭终于换了衣物才稍舒眉宇,他尽力坐直身子,然后用手将胸口所中之箭拔出,只听血肉作响却不见其闷哼一声。“惜汝雄姿纵横天下,却终少权谋,我命不久矣,但忧汝不能撇了心中的孤傲……”王甫司徒呼吸渐渐淡去:“我那孤苦无依的义女早已倾心相待,还望你……”言未毕,气绝。刘长恭见王甫司徒眼眸无光已知其殒命,又听到了他临死前所说的话,不由得一怔,他猛然想透什么,于是用手拔出腰上的佩剑看了看,那剑身上刻着二字“天策”,刘长恭见字苦笑两声后弃剑于地,又跪伏于王甫司徒跟前连连叩首。“将军,情势危急,不容迟缓,请速行!”

士卒于一旁见刘长恭迟迟不肯行动,焦急万分,便这样劝说道。“授业恩师,不容不拜。”

刘长恭起身曰。“后有追兵急至,请将军上马前行,小人自去引开他们!”

那士卒翻身上马,言曰。“可同去。”

刘长恭说。忽于后方密林处传来人马响动之声,士卒见其动静乃急曰:“事急矣!”

言罢,士卒扬鞭策马向后方冲去,只留下一个忠勇绝决的背影。刘长恭想要阻止士卒远去,可已经是为时已晚,于是只得翻身上马,急驰而去。刘长恭正纵马疾驰,忽然左后方冲突出一军来,估摸有十数人的样子,其人尽皆叫喊道:“贼将休走,快下马受降!”

刘长恭闻言哪里肯顾,只扬鞭策马死命逃窜。却听箭羽纷纷脱弦之声,数支箭矢离弦而出,直射向刘长恭,他左右避闪不及坐下马被射中,闹了个人仰马翻。所幸人无大碍,刘长恭赶忙爬起,慌不择路地向前奔逃。可人力毕竟不及马力,刘长恭终被来军追上,他在情急之下只得冲向敌军一人将其扑搠下马,刘长恭欲夺马匹却被敌军引枪刺回,没奈何他只得夺过一杆长枪横执在手。敌军见刘长恭如此勇猛皆心生畏惧,又兼林中灌木交错不好施展马匹,便都不敢靠近,于是众敌军都下了马来,将刘长恭合围住。刘长恭横槊而立,冷眼以视众人,不显丝毫胆怯。敌军虽心有怯意但仗着人多,只待一会儿后便竞相执枪向刘长恭刺去。刘长恭舞动长枪,与敌军相斗在一起。终是双拳难敌四脚,他自知不情况妙便猛然一枪挺出,虚晃一下寻了个破口急忙冲突而去,后方敌军见刘长恭逃窜,皆穷追不舍。刘长恭鼓足劲儿向前冲,可不一会儿,他停了下来。逃窜数日人早已疲乏,多番激战已是伤痕在身,可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现在,前方一条急湍却实在是挡住了去路,江与岸之高下足有七八丈,人如何得过?刘长恭没办法只得回身复战,他使枪刺倒一人,正想夺路而走之时,却感受到一阵剧痛,原是一人趁其不备引枪刺入了刘长恭的肩胛处。还好伤口不深,刘长恭尽力将其挑飞并将伤口处的枪拗断,弃之于地,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擎枪与敌人相对。敌军虽杀心毕露,急切要置刘长恭于死地,不过却也知晓困兽犹斗之理,又见刘长恭已杀其同伴数人,便不敢与其交锋,只执长枪步步紧逼,欲伺机而动。刘长恭身中一枪,已知力穷,只得后退。慢慢地,刘长恭已退至江边,悬崖无路,他瞥了一眼后方,顿时心凉半截,无路可走矣。众敌军见刘长恭已无退路,尽皆大喜,料其不敢纵身于如此急湍,便呼声曰:“弃枪投降,尚有生机。”

闻言,刘长恭苦笑两下,随即转身怒号一声:“吾命系于天!”

便奋力一跃,跳入了急流。只刹那间,刘长恭的身影就淹没于汹涌波涛之中。见刘长恭消失于白水中,敌军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出声问道:“似这般当如何?”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主上有令,这帮穷寇不可走透一个!”

一为首之人言曰。曾经神威上将,所至之处,皆战必胜,攻必取,当今天子亲封“天策上将”,现在却落魄如走狗,其境遇实在令人嗟叹。却说刘长恭坠入汾川江,于急流之中拼命挣扎,靠着本能攀上一流木方才脱离危险,然而水势过于湍急,刘长恭无法离开江水,只得随急流而动。泡在水中许久,好不容易才来到水域稍安的区域,可刘长恭却已无力挣扎。先前饱食急流之水,又兼有伤在身,此时实在乏力,刘长恭的眼神迷离,面容尽显惨白之色,似要昏厥过去。清流一侧,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正专注捣衣,忽见上游一人抱木浮于水面之上正顺流漂至。女子大惊,欲往救之奈何力不能及。只得等那人漂至浅水区,她才踏步涉水将那人从水中扶起。其人牙关紧咬,面色苍白发青,肩胛处的衣裳已然染成了血红色。女子见此人如此狼狈,便想问问由来。忽而一阵马蹄声和嘶鸣声响起,将女子涌到嘴边的话语堵了回去。这马蹄声使刘长恭倍显惊慌,他猛然挣脱女子的搀扶,一下子窜入到了河岸旁茂密的芦苇丛中,顿时隐匿了身形。女子见刘长恭如此行径大吃一惊,正想有所反应,但在她的身后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些许士卒已然来到,这些人显然注意到了女子。一执戟士卒厉声喊道:“那女子休走,有事要问!”

女子看见这些人皆身穿奇装异甲甚是纳闷,听到他们的喊话,心中有些胆怯,只得定在原地。“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

几个士卒近至女子身前问道。“家住此处,前来河边捣衣。”

女子应声道。“一人住于如此偏远之地?”

士卒问道。“是,哦,不是!”

女子有些惊慌,往四下看去。“可曾见何异士自此经过?”

有一士卒走近那女子,阴阳怪气地问道,众士卒也一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女子。如此清幽偏狭之地竟有如此绝色,几个军士相望了一眼,尽显虎狼之意。“不曾,小女子只一人在此忙碌,并未见着什么异士。”

女子不自觉向芦苇丛中望了一眼,紧张的思量着。几个士卒不住的揉搓双手,两眼放光,神情像久日不食的野兽一般,不轨之意显露出来。他们渐渐靠近女子,个个跃跃欲试。女子见士卒这般神情暗道不妙,急欲离开。一士卒知道她想走便向着她扑将过去,女子闪过却被扯住衣衫,她着了慌,惊叫一声。众士卒将女子团团围住,言语调戏并带轻薄举止。正当女子即将受辱之时,一声呵斥响起:“怎在此处调戏良家,欲行苟且之事乎?”

一骑高头大马之人怒目以视士卒。众士卒见其首领呵斥,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中原人皆视我百越之人为蛮夷,汝等此行径是正中其言也。”

骑马之人马鞭一扬,看着众士卒说道。众人闻言尽显愤懑之色,却又敢怒不敢言。许久,一士卒喃喃开口:“久来征战,苦不堪言,借此以慰烦扰耳。”

“此乃中原人之辖地,我等孤军深入甚矣,久留不变,宜速行。”

为首者见众士卒皆有败兴愠怒之色只得这样说道。众士卒闻言皆有不甘之色,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整了队形,随领首之人离去,临了时不痛快地谩骂了句:“中原草民岂配我等百越将士。”

女子惊魂未定,眼角噙出泪花,瘫坐在地上半晌。终于,她安了心神,想起先前慌忙隐匿在芦苇中的男子。虚惊一场的女子近至芦苇丛前寻视那男子,却见其人埋首于水土之中,似已昏厥多时。她叹了一句:“爹爹说见生危不救是莫大之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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