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甲给楚天雄使了个眼色。楚天雄不甘心，却也只能朝陈德抱拳，道：“我亲自前往城南唐镖局道歉，大人以为如何？”

“混账。”

陈德大声怒斥。楚天雄没有防备，身体都不由得抖了下。黄甲也有吓到，但总归是见过大场面迅速稳住，故意对着楚天雄生气道：“你还真是一毛不拔，亏得陈大人那么费心思想调和。”

楚天雄一咬牙，道：“当日我从镖局才拿走区区三千两，而今一文不少还回去，大人认为如何？”

楚氏商号掌柜亲自登门认错，加上把坑走的钱如数交还，面子和里子都有，非常合适。只是这次梁杰给的筹码太高了。陈德故作思考，而后捋着胡子面色凝重道：“事关燕城慕容氏马虎不得，要不这样，就由本府与黄大人一起，邀请双方到城东凤天客栈喝杯薄茶，尽量化干戈为玉帛。”

凤天客栈不远处就是县衙所在地，前段时间楚归员跟梁杰交恶的事，黄甲略有耳闻，所以想改到别的酒楼。此刻，陈德脸闪过一丝不耐烦，心里着急着出城去把土匪挖出来，上表朝廷邀功。黄甲见状改口道：“陈大人百忙中抽出时间想帮忙调解，这福分一般人可碰不到，想必有怨气双方都不会拒绝。”

“感谢大人。”

陈德赶紧接茬。“嗯，那时间就定在中午。”

陈德下逐客令。黄甲、楚天雄告别。……这头。梁杰刚才吃完早餐，打算时试探下那假皇帝，陈德随从上门发请柬。城南是沈州最穷片区，知府县令都很少来，更别提发请柬了。唐镖局上下得知后，一个个雀跃不已。张芳芳把人赶出去，拉着梁杰到角落：“你的计划失败，知府大人还是要帮忙调解。”

“无论为官还是为商，斗争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诉求无非是利益两个字。”

梁杰瞟了眼张张芳芳红彤彤的请柬。“什么意思？”

张芳芳皱眉。“说句难听的，这个时代的镖局，不像是做买卖更像是人形运货马……”“好好说话。”

张芳芳感觉被侮辱了。“运镖只要预防土匪就好，拼的是勇气和武功，做生意可就复杂多了，接触是人性最脏的部分，有时候你都不知道哪里突然会射来暗箭，搞不好就家破人亡。”

梁杰为能安心吃软饭，有意识引导张芳芳成为一名合格的买卖人，免得又来一次楚天雄类似的事件。“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张芳芳眼神露出疑惑。还真是直肠子。梁杰感叹，也幸好老婆干的是走镖的活，否则被卖还傻傻帮人数钱。“陈德的目的是进京为官，京城可是一个国朝最复杂的地方，想站稳脚跟得有足够的资源，因此不会完全得罪楚天雄。”

“解释那么多，意思是你一开始就算到了？”

张芳芳接话。嗯。梁杰点点头。“不亏是出自帝王家，哪怕被废关在蛮荒边境，看事情都比我透。”

张芳芳由衷感叹。“必须的，否则你相公早被秦会忠的走狗虐死了。”

梁杰咧嘴笑道。张芳芳透过梁杰笑容，联想到梁杰一个人在苦寒之地过着什么日子，很是心疼道：“以后吃喝用度都不回少你一文钱。”

“谢谢娘子。”

梁杰感激道。……凤天客栈掌柜，据说出城了。陈德等人过来没惊动任何人，被店小二引进雅间。陈德为表达感激，给梁杰、张芳芳的请柬，定在正午一刻，所以就算他们提早过来，还是最后到达。“草民拜见知府大人。”

梁杰两人先行礼。陈德指了下身边的黄甲，道：“这位是沈河县令黄大人。”

梁杰两人又行了一次礼，随后在陈德邀请下，和楚天雄面对面落座。“吃茶。”

陈德微笑道。众人给面子捧起茶碗。梁杰泡茶技术还没推广开来，茶还是老一套，他喝不惯只是装装样子，目光盯着黄甲。他从任小凤、慕容笑笑两边，把沈洲城有实力人物资料都给打听了一遍。黄甲除去众所周知的县令一职，还是个武功高手，不是考科举上来。早年间，黄甲曾跟着秦会忠的心腹，为前朝开疆拓土，能力十分出众，若非出身不好，早已在京为官了。黄甲也在打量着他。因奶娘灌入超过一甲子内力，加上学习梁氏传承千年的心法，只要不特意表现出来，外表就是个文弱书生。此刻黄甲也看不出什么来。“恭喜张总镖头，找到一位青年才俊，让之前谣言不攻而破。”

黄甲微笑道。所谓谣言指得的是张芳芳克夫的事，现在单独提出来，是在故意恶心人。张芳芳心里不喜，也知道不能惹，保持着微笑回道：“幸运而已。”

果然是城南来的，没教养。楚天雄暗暗鄙夷，想到要道歉赔钱，就委屈极了。“作为上门女婿本不该僭越，实在欣喜忍不住…”梁杰提起讨厌的茶起身礼敬，道：“承蒙二位大人福气，小生得遇良缘，此间以茶代酒，感谢大人照拂。”

说完，他一口饮尽。嗯？有点能力。黄甲微微吃惊，从反应能力、态度等，无一不证明梁杰素质不低，与来时半路上楚天雄说的不一样。“梁少侠着实有趣，本府在此祝贺二位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陈德起身捧起茶碗回敬。黄甲紧跟着站起来，还不忘用脚踢了下楚天雄屁股下的椅腿。楚天雄慌张站起来，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得不跟着端茶碗，面带笑容祝贺。张芳芳那曾想过，沈洲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亲自祝福自己婚姻的场面，脑袋有点宕机。“昨晚劝你早点休息就不听，明明这趟镖走那么辛苦。”

梁杰埋怨一句，帮忙端起茶碗。陈德见梁杰那么上道心中大喜，今日拿到剿匪泼天功劳，还不用得罪本地人黄甲、楚天雄，不正是老天暗示自己即将飞黄腾达，直上青云。“诸君请坐。”

陈德满面春光。“谢大人。”

梁杰四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面带微笑回应。众人聊着不痛不痒的客套话，绕了一圈后由陈德率先开口：“前段日子，唐镖局的确受了委屈，本府有个建议，不知二位是听听看？”

“大人请讲。”

梁杰暗示下，张芳芳恭敬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