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第三次……长此以往，朱高煦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也会由一个单纯的莽夫，渐渐变成一个能文能武的人，就如宁王一样。这对争取储位的好处很大，大明的皇帝不能是个莽夫。朱瞻壑脚下快了几分，就想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高煦，但没想到韦弦说他不在家，而是被徐氏叫去办事了。直到母子二人吃过晚饭，准备休息的时候，朱高煦才从外面回来。“爹，有事。”

朱瞻壑顾不得睡觉，把朱高煦拉到了书房。“什么事？”

“好事！”

待他坐定后，朱瞻壑才笑呵呵地道：“今天爷爷让我告诉你，你这阵子的勤学苦读，他都看在眼里。”

“他还说他不光是他，就连别的将领们也对你刮目相看，好些人都在传，以后你肯定能成个文武双全的猛将。”

“他们刮目相看有屁用！”

朱高煦哼了一声，揣着袖子侧靠在椅子上。“又替不了我看书。”

话虽这么说，但朱瞻壑还是看到他翘起又压下去的嘴角，显然是被文武双全击中了痒处。“爷爷还说了，既然你这么努力，他也不能亏待了你，这回就给你个露脸的机会！”

朱瞻壑循循善诱。“真的？”

朱高煦眼前一亮，谈过身来：“怪不得你小子说今晚有好事！”

“当然是真的！”

朱瞻壑笑着道：“爷爷本计划月底亲自去陵园那边祭奠阵亡的将士们，但他太忙，走不开，就打算让你和三叔替他去一趟。”

“就这啊？”

朱高煦瞬间失望，热情消散了大半：“这种屁事儿还叫露脸？”

“还得带上老三？这叫什么露脸？”

“不光去祭祀将士们的亡魂，但爷爷还说了，这回的祭文都让你写。”

朱瞻壑笑着道：“到时候大多数将领都到场，你当众读你自己写的祭文，这回够露脸了吧？”

“我写？？”

朱高煦惊叫一声，差点跳起来。“老头子没疯吧？我哪儿写得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祭文？”

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而是朱高煦知道什么是祭文。他从小到大参加过大大小小的祭祀活动数都数不过来，祭天的、祭地的、祭祖宗的、祭神的、祭鬼的……那些佶屈聱牙的祭文他听都听不懂，更遑论让他写一篇出来了！“明天我去找他，让他换个人！”

“爹，你看你。”

朱瞻壑早就预料到他的表现，此刻立即拉下脸来：“这种小事儿你都推三阻四，叫苦连天！”

他声音又低了几分：“就这你还想着以后当皇帝？”

“不会写祭文，难道还不会学吗？现在离着祭祀还有半个月，怎么学都学会了！”

朱高煦被儿子训了，顿觉万分窝囊，但他也没法生气，因为朱瞻壑说的就是事实。他爷爷朱元璋当皇帝的时候，一年都得祭个十回八回的，这种事是跑不了的。“皇帝……”他支吾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皇帝也用不着自己写祭文啊！”

“太祖就不会写，都是那些文官给他写的！”

他眼巴巴地望向朱瞻壑。朱瞻壑有些无奈，我说现学你是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啊：“你猜爷爷想没想到我有可能帮你写祭文？”

“他早就警告我了！”

他没把话说全，警告是警告了，但警告了什么？可朱高煦自己却脑补完了，还能警告什么？肯定是不让朱瞻壑替他写祭文！“所以你这回还是老老实实的学吧。”

朱瞻壑怕他不重视，又加了一句：“要是写的太差，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读出来就不露脸了，把腚露出来了。”

朱高煦双目无神地瘫在椅子上，听了朱瞻壑的话更是身子一颤：“我不去了，要不让老大去吧……”朱瞻壑这一年来已经学会了“驭父之道”，此刻见火候差不多了，巴掌也打完了，是时候该给甜枣了，否则就过犹不及了。“爹，其实写这东西根本不是难事，半个月绰绰有余了，我当初也不过几天就写好了一片奏疏。”

朱瞻壑说完，见朱高煦根本没反应，便继续道：“再说了，自商周以来，那么多朝代，那么多人都祭祀过阵亡将士的亡魂，写过那么多祭文，明天咱们把那些文章都找出来，再好好借鉴一番，难道还愁写不出个祭文来吗？”

正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当然，此处的抄并非直接抄，而是借鉴、引用文章中的精华，再加上自己的思想和内容，共同形成文章。但朱高煦显然不是这个理解，听到朱瞻壑的话，他噌一下坐起来，眼珠子冒光。“好大儿！还是你有法子！”

他颇为激动：“咱们东抄一段，西抄一段！拼一拼，一篇祭文不就出来了？”

朱瞻壑有些无言，但还是提醒道：“爹，你东拼西凑的，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爷爷看不出来？”

“就算抄，也不能全抄，总得有自己的东西才行。”

祭文这东西，中心思想就在那里，其实能扩写的就那么几个方向，就算自己写，“查重率”也会很高。但东拼西凑就太过分了，只要读的书多点，听完一遍就知道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搬运来的。这么做不仅会贻笑大方，而且还会让人觉得燕王对这些阵亡将士的祭奠很敷衍，不重视他们。朱高煦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朱棣的脸面，他要是这么干，在朱棣那里可能就过不了稿。朱高煦神色一僵，随即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不过朱瞻壑毕竟已经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有前人的文章参考，就算不能直接抄，也比自己慢慢憋好太多了。朱高煦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而且希望还很大，也就不再抗拒了。他反而产生了几分期待。祭奠之前先不说，等读完祭文，再和那些人说这祭文是自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