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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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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孙绍祺的时候,只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她转身走出树林,道别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不想让孙绍祺看到她流泪的样子。她去了孙绍祺的家,房子大门紧锁,估计很快就要收归政府所有了。她站在门前缅怀,正好有法院的人前来收房,她便央求他们让自己进去了。她来到那个杂物间,带走了那只小熊。那是孙绍祺童年的东西,没有受之后事情的污染,是纯洁干净的东西,她要留着。回家之后她便开始收拾东西,她要离开这座生活了6年的城市,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她需要一个全新的环境来抹平自己的记忆,也需要一个干净的环境来培养自己的孩子。她想等走了之后再告诉成仙,不然自己见到她会舍不得。成仙现在有了好的归宿,她也不想再打扰她,就让自己任性一回吧。她向房东退了房子,大概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其他多余的衣服都装进袋子里留给房东。她将贝贝托付给房东,拜托他等成仙来找她时转交给她。然后带着那只小熊和路小北的钱出发了。她自己还有些储蓄,可以抵一时之需,只是往后的日子,恐怕要更加艰苦。在彻底离开之前,她还要见一个人。车子停在那座熟悉的村庄前,她在小旅馆里放下东西,独自一人走上后山。秋风瑟瑟,半夜的山路更是黑得不见五指。她的心里却是坦然,这座山,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危险。而且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早就已经置生死于度外,根本就没什么可以怕的。她有时候甚至可以想见自己死后的场景,或是荒山野岭,或是在床上孤独死去,被人发现尸体,然后不带任何感情地将其掩埋或者火葬。她想象这些画面的时候,像是在观看一部无关于自己的电影,冷漠无情。人活于世,终逃不过一死,死了反而就解脱了。翻过山头,沿着崎岖的小路快步向前,很快就看到了那座小木屋。灯依稀亮着,在无边的黑暗中似一座温馨的灯塔,赐予迷失的人们无尽的安全感。安芯站在外面痴痴看着,这是一种怎样祥和安静的生活,与世无争,心平如水。她甚至不敢前进去敲响它的门,她怕打扰到这一份难有的宁静。门开了,黑桃四端着一盆水走到门外,他正要倒水。安芯走上前,黑桃四停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他没想到她回来。安芯进了门,这屋子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冷清,黑桃四收养了几只流浪猫和狗,挨着床边铺满了旧布衫,是猫狗们睡觉的地方。桌子上摆着一些木制手工艺品和一些凿子磨砂之类的雕刻工具,手工艺品大多都是形态各异的猫狗小动物,安芯估摸着是黑桃四照着这些猫猫狗狗雕成的。这些木雕虽有些粗糙,却个个栩栩如生,想必到了市场上也是抢手货,没想到黑桃四还有这一手。“我没事就刻些小东西去卖,换点粮食养这群小家伙。”

黑桃四让安芯坐下,他已不似从前那般犀利,倒是像一个安详的老人,眼睛里平和坦然,提及自己养的那些动物时满是关爱。“是嘛。你就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安芯本是来道别的,但还是对黑桃四的生活状态充满了好奇。“除非哪一天我死了,不然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外面的世界我早就已经厌倦了。”

“嗯。”

其实安芯心里何尝不想这样安安静静过一辈子,只是自己依旧年轻,还是希望自己有不一样的生活。“你今天怎么来了?”

黑桃四给她倒了一杯水。“我是来道别的。”

安芯说。“哦?”

黑桃四挑起眉毛看着她,“你以后怎么打算?”

“我想回老家,只是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亲人。但是我也已经无路可去,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孩子生下来。”

安芯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

看黑桃四疑惑的神情,想必还不知道安芯坏了孩子。“是孙绍祺的。”

安芯勉强笑了笑。“哦。”

黑桃四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对了,要是你无处可去,我倒是可以安排你去个地方,我想她一定会照顾你生产的。”

黑桃四若有所思。“真的吗?”

安芯有些怀疑。“她是我前妻,我没跟你说过吧。”

黑桃四眼神里透过一丝歉疚,“是我对不住她。”

“你前妻?”

若是黑桃四抛弃了她,又怎会好意思将自己托付于她,这背后一定有故事吧。“不错。她是个善良忠厚的女人,她跟了我3年,勤勤恳恳,是我不务正业,从来没有好好对过她。我们原本有个孩子,却因为我欠债受到牵连流产了,一气之下便与我离婚。后来我加入那个团伙,便与她失去了联系,我悄悄回去看过她几次,她一直未婚,到处找我,可是我已经无颜见她。安芯,你去找她,说是我让你来的,她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一定会收留你的。”

黑桃四娓娓说出自己的故事,原来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确定她会收留我吗?”

安芯心中仍旧怀疑,一个抛弃了她的男人托付另外一个女子给她,正常人都不会接受吧。“你带着这个,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会的。”

黑桃四从柜子里掏出一个木雕的女子,这木刻很是精细,穿一身干净的衬衫和齐膝长裙,脸上笑起来的皱纹和衣服上的皱斜清晰可辨,是用心雕的东西。女子微笑可人,头发披在背后,一看便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安芯接过木刻,小心端详了一会儿,塞到包里。“她叫沈伊兰。”

黑桃四写好一个地址交给她,拍拍她的肩膀。“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

安芯说。“不要客气,你做了很大的牺牲,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过这种悠闲自在的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哈哈,多么的自在。”

黑桃四不禁吟唱起陶渊明的诗。安芯告辞,她已经找到了去处,心中也安稳了许多。回到小旅馆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便出发,去那个地址上写着的地方。这是个附属在旅游景点旁边很不起眼的小镇,若不是近几年的旅游开发,恐怕这里还过着落后而不为人知的生活。安芯先坐到县里的小车站,然后坐当地的三轮车才找到这个地方。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游人甚多,古老的街道两旁开满了农家小旅馆和小菜馆,还有很多具有当地特色的小店,供用人购物休闲。据踩三轮的大叔讲,因为附近景点的缘故,这里许多当地人不用外出打工,光是靠自己的小店便也可以自给自足,算是悠闲的小资生活。只是这里交通闭塞,虽是人多嘈杂,却也远不及大城市的繁华现代,但却是个适合休养生息的地方。安芯拿着地址,沿着街道数着门牌。黑桃四离家很多年,恐怕也不知道变化如此之大,他给的地址不知还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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