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正在给院子里的花儿修剪着枝叶，听外面的人说季随来了，就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热情地迎了上去。“小随来了，我刚刚让人给娇娇备了些补品，你来了正好，记得拿过去给她。”

季随缓缓走近，老夫人这才发现他身上一股子浓烈的烟味和酒味，下巴那边还有一圈新长出来的青色胡渣。“这是怎么了？又忙着工作呢？赶紧过来奶奶这里洗一洗，要是让娇娇闻到就糟了，孕妇最不能闻这两个味道。”

老夫人丝毫没有嫌弃，也没有任何责骂，只是拉着季随进门让人给他准备洗澡水。季随喝着解酒茶，在老夫人这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早点。“洗好了？快来趁热吃了吧。”

老夫人热情地呼唤着季随。季随无声地吃着早点，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他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是模糊，只记得家里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只有奶奶对自己很好，他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比其他人好，哪怕自己犯错，奶奶也会护着自己。季随吃到一半，就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怎么了？这是不和胃口吗？”

老太太关心询问。她见季随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立刻了然，“哦，是和娇娇吵架了吧？”

季随摇头，“没有，她睡得沉我怕吵醒她。”

季随居然也会撒这种蹩脚的谎，让老太太眼中划过一抹深意。不过她并没有揭穿自家孙子的心事，而是悠悠开口，“那你就安心去公司，这些小东西我来送就是了。”

季随觉得也是，沈娇现在应该也不怎么想看见自己，便点了点头。而沈娇昨晚也没怎么睡好，醒来之后她照常想要出门，却被花娘拦下了。“夫人，爷说夫人现在怀有身孕，还是在家里安心养胎，一切等生了孩子之后再说。”

沈娇一愣，回过神来的她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只是默默转身回去了。龙潜和花娘对视一眼，龙潜立刻跟了上去。“爷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等夫人生完孩子，夫人想干什么爷还是会答应的……”龙潜说地滔滔不绝，沈娇脚步一顿，让身旁的龙潜吓了一跳。沈娇却坐到了一旁的亭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才悠悠开口，“先前我觉得，老是被关在这里，随时随地都有人监视，只要能出去走走，哪怕有一小段自由的时光，也是开心的，我每天都盼着，盼着能出去这里，甚至还盼着自己能早点怀孕，然后我就主动引诱了他……”龙潜脸色一僵，就听见沈娇再度开口。“小时候，我每天都期盼下一天的到来，总感觉眼前的道路放眼望去都是一片阳光，哪怕偶尔有烦恼，也只是女儿家的小心事，回头吃点妈妈做的饭菜和点心，就全部忘光了。”

“成为医生是我的梦想，读书那会，大家都讨厌读书，但我确很喜欢，可是我现在都长大了，可总觉得往后的日子，也一点盼头都没有，龙潜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龙潜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哽咽了一下，只能牵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夫人凡事看开点，留在这里，爷不会亏待夫人的，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他知道自己的话很笨拙，很无力，没有丝毫的说服力。沈娇垂眸，苦笑了一声，“是我做错了。”

“从我去国外读大学到回国我父母去世开始，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力量一步步地推着往前走去，等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