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王庆芝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专业她不懂，但她听懂了“全国第一”四个字。“家是厂里的不？”

“家不是咱们市的，在XXX农场。”

“家里啥情况？”

“家里就她们娘俩。有二十多亩地，六间房。”

王庆芝彻底无语了，虽然人家在农场，可那姑娘的妈一个人住六间房，他们家可好，前几个月还六个人住一间房呢。“二哥二哥，”肖彦彦凑过来，开启了小问号模式，“她在农村考上大学的？那她学习一定特别特别好，她上的什么高中？”

“她上的是省重点，初中就开始住校。”

“哇偶！”

肖彦彦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激动地说，“哥，你撞大运了，捡到宝了！一定要紧紧抓住啊。”

她做了一个双手握拳的动作，接着又道，“来，我们认真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成功追到她。”

“少在这裹乱，看你的书去。”

王庆芝火了，直接撵人。肖彦彦耸耸肩，爬到二层铺上，一会儿打手势，一会儿嘎巴嘴鼓励她哥，急得不行。肖妈侧头看了看肖爸，肖爸冲老伴儿点了点头。王庆芝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勇智啊，我和你爸的意思是，这事不合适，你们俩不般配。咱家啥条件，人家啥条件，差太多了。咱们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端多大碗，吃多少饭。”

王庆芝叹了口气，自己小儿子是这一片的最佳女婿人选，多少人都跟她明里暗里的表示过，想把女儿嫁给他，其中不乏领导、有实权的人家的姑娘，可不管家里条件再怎么好，那也没有大学生。干部和工人在这个厂子里是属于不同的阶层的。干部坐办公室，喝茶、看报、不用穿工作裤，而工人几乎都要穿着厚重的、难看的工作服、工作鞋在冬冷夏热的车间里干体力活。干部和工人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最近几年，厂里对大学生的倾斜越来越明显，尤其体现在分房子上。要不是因为有大学生插队，自己大儿子也不至于迟迟分不到房，不得不花钱买房。“太不般配了，咱们高攀不起，你也养不住。”

肖克勤低着头，憋出了一句。“长得好看吗？”

肖丽丽从吊铺里探出头来。“好看，可好看了！”

肖勇智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其实他想说，没有比她更好看的了，又怕她大姐起幺蛾子，就改口了。“那你更没戏，快死了那份贼心吧。”

肖丽丽毫不留情地打击弟弟。“凭啥？”

肖彦彦立马反对道，“我二哥也好看，动力厂第一帅哥岂是浪得虚名？”

“男的好看有屁用，当吃当喝当房子住？”

肖丽丽不屑道。“长得不好看，不如一块擦鞋布。”

肖彦彦分毫不让。除了师傅的默许和小妹旗帜鲜明的支持，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的前景，包括肖勇智的小兄弟们。胖子最直接：“兄弟，说真格的，人家大学生就得找大学生，或者研究生，最次最次那也得找个大专生，跟咱技校生那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到时候，你不得伤心。”

李齐讲了他认识的一个哥们儿的事：“那哥们儿家里搞运输的，三辆大汽，哥俩和老爷子轮着开，那钱赚得海了去。老爷子看好他们邻居亲戚家的姑娘，中专毕业，想让邻居介绍给我这哥们儿。你们猜怎么的？那邻居愣是没给介绍，说姑娘有对象了，在区里当文书。”

有些界线就是这么清晰，看不见，摸不着，却泾渭分明，两边人的都自动自觉地不越雷池一步。金亮倒是没说什么，他想到了乔安娜。乔安娜一心想找个有文凭的大学生，找到了丁洪涛算是得偿所愿了。他问胖子：“哎，乔安娜跟你们那个丁洪涛还处着呢吗？”

胖子点头：“处着呢，丁洪涛常上乔安娜家蹭饭，她家人可欢迎了。”

金亮心里发堵，又问：“家里也同意了呗？那乔安娜也常丁洪涛家吗？”

“那倒没有。”

胖子摇头，“丁洪涛家是外县的，过年过节才回家，没听说他带乔安娜回老家。”

肖勇智久久不语，众人的反对并没打消他要追求齐修竹的念头。从她几次三番直接拒绝杨大宾就能看出来，相较于权势背景她更看重的是人。他能看出来，她不讨厌，或者说，她是有些喜欢自己的。所幸爹妈给了自己一副好相貌，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至于其他的，他相信，只要他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如果喜欢一个人，想跟她过一辈子，当然要给她最好的，怎么舍得她跟着自己吃糠咽菜。对！想到这儿，肖勇智暗暗下定决心，有差距，就努力缩小差距。欠缺的，就拼命挣到手。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齐修竹，等着我，我一定会追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