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现在就去。”

聂无殊点头。“等等，我和你一块儿。”

欧阳梧出声，随后看了车上的顾一一一眼，交代道：“呆在车里别乱跑，我们马上回来。”

说完，和聂无殊一起，朝公路另一头的树林走去。月上中天，林子里静悄悄的，连一丝声响也没有。皎洁的月光洒在厚厚的落叶上，漾起一层白霜。循着痕迹，欧阳梧很快在距离大路一百多米的地方看到一个黑影。那人仰着头，毫无生气的躺在一堆枯叶上。浑身衣衫破碎，使得大半个身体都暴露在冷空气中。欧阳梧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男人：他的手筋脚筋被悉数挑断，四肢被人用削尖了的木桩牢牢的钉在泥土里，血流如注，双眼暴凸，死不瞑目。俯身，欧阳梧将手伸向他的颈动脉，想探探他是否已经气绝。刚放上去，却险些被一个锐物刺破手指。欧阳梧忍不住蹙了蹙眉。“怎么了？”

察觉她的异样，聂无殊连忙蹲下来问道。“没事。”

欧阳梧摇摇头，而后指尖用力，将嵌在他脖颈里的东西拔了出来。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看，竟然是块核桃大的碎玻璃，看这厚度，是从挡风玻璃上掉下来的无疑。叹了口气，欧阳梧沉声道：“他应该就是顾一一口中的那个朋友了，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他的颈动脉被玻璃扎破，血液堵住了气管，应该是窒息而死的。”

对方也当真残忍，明知道这人活不久了，还对他施以酷刑，让他临死都不得安生。摇摇头，欧阳梧正准备站起身，忽然，耳尖一动，疾如闪电的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想也不想，直接朝后方扔去。“呃……”“啊……”“唔……”闷哼声此起彼伏，不过几息之间，便彻底安静了。欧阳梧面无表情的走到树丛后，然后将偷袭者一个一个拖出来，像扔破布袋似的，将人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一共有五个人。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涂满油彩，除了眼珠子能动外，四肢僵硬，皆保持着被点穴时的怪异姿势。见到欧阳梧利落的身手，聂无殊神色一振，垂眸若有所思。果然不愧是“神仙家族”的人吗？小小年纪便能听声辩位，以石为器，例无虚发。不知道聂无殊心中的想法，若是让欧阳梧听到，她肯定会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呵，小小年纪？本姑娘都六百三十五岁了，大叔！掏出手机，欧阳梧熟稔的按了一串号码，对方刚一接通，她便问道：“四哥，你没在‘城中城’驻守？”

“嗯，京城出了点急事，我就先回来了，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怎么，才几天不见，想哥哥了？”

欧阳肆调侃道。难怪……她就说，山上这么大的爆炸声，如果四哥在S市，肯定会先她一步赶过来。不理会欧阳肆的嬉闹，欧阳梧正色道：“你马上回S市一趟，有些东西需要你看看。”

听出她话里的严肃，欧阳肆收起戏谑，沉声道：“什么东西？”

欧阳梧没有回答，伸出食指，在半空中轻划了几下，淡淡道：“坐标给你了，你自己过来看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走吧。”

欧阳梧向聂无殊招招手。“地上这个人怎么办？”

聂无殊指着白绵的尸体。欧阳梧想了想，摇头：“就顾一一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不能再受刺激了，先让他在这里吧，待会儿会有人来收拾的。”

聂无殊似懂非懂的轻“嗯”了一声，然后跟欧阳梧一起往林外走去。等他们回到车上的时候，顾一一已经昏迷过去。翻车、逃命、爆炸、担忧、受凉……一整夜的惊吓，她的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回去吧。”

欧阳梧将车门关上，然后系好安全带。调转方向盘，宾利车缓缓往山下开去。……两人刚离开树林，欧阳梧方才划过的地方便传来一阵波动。晃荡的空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撕裂，跟着，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从里面跨了出来。面沉如水，寒眸似冰，正是得到消息，从京城匆匆赶来的欧阳肆。左手一挥，身后的传送阵自动合上，不过眨眼间，虚空便恢复了稳定。看着地上姿态各异的黑衣人，欧阳肆俯身，单手在其中一人的额间点了点，很快，那人的记忆便全部涌入欧阳肆的脑海中。接收完记忆，欧阳肆揉了揉指腹，淡然道：“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竟然敢跑到爷的地盘撒野！难道炽焰没告诉过你们，华国是‘黯’的禁区吗！”

本就被半空中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个半死，如今再听他提到“黯”，甚至是老大的外号“炽焰”，地上的五个人齐齐变了脸色。“黯”是一个国际性的黑手党组织，亦正亦邪，神出鬼没。他们的教父，便是让世人闻风丧胆的暗夜之王，炽焰。眼前的男人说得没错，炽焰曾经严厉发出警告：“黯”组织成员什么任务都可以接，但万万不能牵扯上华国，否则，军法处置。从衣兜里拿出打火机，欧阳肆给自己点了支烟，轻吸了一口，淡淡道：“是猫眼派你们来的？”

几人被点了穴，俱是手不能动，口不能言，欧阳肆明知如此，却没打算替他们解开。显然，他并不需要有人回答。“为了个女人，你们就敢违令潜入华国，看来，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掸了掸烟灰，欧阳肆冷冷道。从刚才提取的记忆中，他清楚知道，这几人是被“黯”的一个女性成员“猫眼”召集过来的。胆敢在他的势力范围杀人，当他欧阳肆是死的吗！将烟蒂踩灭，欧阳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电话，在上面快速按了几下，然后点了免提。空旷的山林中，响起一阵优扬的彩铃声，不过几秒钟，电话便被接通。“四爷。”

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平静，轻缓，却带着隐隐的杀伐之气。“炽焰，你的人犯到我手上了，说吧，怎么办？”

想也没想，那头的人果断道：“随你处置。”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径自掐了电话。垂眸，薄唇一勾，朝地上的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