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炅也是老姚一手带出来的，他甚至一直认为老姚对于韩炅的感情远远胜于自己。要不然五年前，老姚也不会对韩总的死那么耿耿于怀，闹到最后，甚至离开了侦探社。如果老姚不走，张音认为，他们依然会东山再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都成了单干侠，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可惜五年前的张音太冲动了，或者说是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当时的他根本听不见老姚的劝告，硬是把整个侦探社搭了进去，最后连韩总的命也没了。韩炅本不该死，该死的人本是张音，可这能怪谁呢？起码此刻望着大头背影的张音并不想再责怪自己。车内真的响起了那首《挪威的森林》，张音苦笑了一下，他记得当年哥几个在一起时，一旦韩总喝高了，当然，他往往是最先喝高的那一位，到那时，这小子总是会举着酒瓶，用一种令人恐惧的歇斯底里的口气狂吼伍佰的这首代表作。这真是首无比伤感的歌，但在韩炅的吼叫下，那种伤感会往往会被搞得荡然无存。老姚说过，在那帮人中，只有韩总才是最率真和鲜活的。车厢内，依然在回荡着《挪威的森林》，但却没人说话。老姚还曾当着大头和胖子的面说，他永远也看不懂张音，因为真实的老大似乎永远都躲在某个角落里面，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出来走几步。老姚是对的。所以，张音认为韩炅一死，哥几个原先那种天然的粘和剂，就消失了。而这种粘和剂，就是率真上鲜活。这两样东西兄弟几个都没有，老姚没有，张音更不会有。韩炅不该死的，老姚说的是，是张音自我感觉太良好害死了他。五年前，他们本不该去参与那件无比可怕的案件。伍佰还在唱，他的声音真好，真特么够沧桑。大胡子抓着方向盘的右手突然抖了抖，张音知道那五年前的枪伤所致。当时，大胡子被打了三枪，尽管都不致命，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被废了。还有大头，他是身中两刀。而此刻还在不断喘气的胖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当时倒了血霉，被对方五花大绑，直接扔到臭水沟里，连续浸泡了三天。而正是因为这个，他几乎失去了作为人最重要的一个本能，那就是睡眠。五年来，胖子平均每天的睡眠从来没有超过三小时，失眠的痛苦总是令胖子处在无比焦急的状态之中，所以他总是在不停的大吃大喝，来缓解那种几乎无处不在的痛苦情绪。而且，因为实在太痛苦的原因，胖子已经自杀过至少三次。张音和肥局首次的合作，几乎摧毁了一切。他侧了一下脸，不愿再做多想，也许兄弟最后都离开了自己是最好的选择。老姚说的对，张音一旦脑子发热，就是个不管不顾的混蛋和杂种。但人怎么可能永远都像老姚那样冷静呢？起码在五年前，张音做不到。张音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睁开。这时，他感觉到自己右侧的衣角被扯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小牙。只见这小子面露怯色做了一个躲闪的动作，并举手指了指对面的那家米粉店。“不对呀，张哥。”

坐前排的大头也同时叫了一句，并和小牙那样作了个相同的手势。这刻，车里的人豁然发现刚才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幅生日兴隆模样的米粉店，已经变得空无一人。张音没有吱声，而胖子则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才刚刚上车不久。“大胡子，我们停车在这里多久了？”

大头冷冷问道。“不过十分钟左右。”

大胡子把烟头按灭，回了一句。一时间，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那家米粉店。小牙和大头的观察没错，此刻对面那家店，除了灯火辉煌外，真是已变得一个人影都没有。车跟对面的店，相隔最多不过十五米左右，这种小路，一般都是城市主干道的支路，路面并不宽，白天停车肯定不行，但到了夜晚，因为车量相对较少的缘故，所以暂停几分钟，向来是没人管没人问的。没等张音发话，大胡子就轻轻踩了一下油门，把车打横，又向前开了几米。这一下，大家随便看，都能对店里的情况一目了然了。这是间不上档次，也没有什么装修的普通小食店，厨房也是对外开放的，连一扇玻璃窗都没有。除了在店内的内部摆了三张桌子外，为了扩大经营，他们又另外把四张圆桌直接摆放在公共的路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