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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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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游玩归来,我发现丹丹的脾气好多了,不会有意无意地爱发火。有才老婆和她走的最近,丹丹喜欢带着玉镯守店,她说金子太张扬。有才老婆喜欢带着金项链。村里的女人则喜欢把玉镯和金项链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羡慕的神情,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丹丹每天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衣服上还残留着花香的味道,这是她专门从外地带回来放在柜子里的宝贝。我也乐意闻这种花香的味道,因为我除了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外,最爱穿被这种花香熏过的衣服。雯雯有次跟我开玩笑说,我身上很香。又不像是香水的味道。我说是洗衣液放多了,洗出来的衣服就这样。雯雯说什么牌子的洗衣液这么香,她就去买?我说叫她去问丹丹。丹丹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左手戴着玉镯,右手戴着金镯。脖子上的“纯洁之心”早换成了我叫不上名字的铂金项链。有才老婆是她婆婆红霞走后才把自己收拾的像模像样的。不过她对来福老婆也很好,她说我娘对丹丹的好感染了她,她学我娘的婆婆道。巧娘经常来家里坐,我知道她心里有事,但就是猜不透。我试着问过好多我起疑心的话题,巧娘就是缄默不语。这不能怪她,我觉的是我那里做的不太好,巧娘她才这样沉默。丹丹给巧娘一对玉镯,质地和色泽和她手上戴的一模一样。她说巧娘老了,有德走了。她的故事感染了她。家里又不缺这个钱,于是就有了她给巧娘选玉镯的一幕。不过丹丹没有把这些告诉其她人,我也没有反对她的决定,我们当初就议定要叫巧娘过的舒心些,无论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巧娘起初死活不要,最后还是丹丹给巧娘戴在了手腕上。不过我看得出,巧娘打心里喜欢这对玉镯,只是介意是丹丹送她的。人老了,心事多了,顾虑也多。小学和有化在吃饭的时候提起晓生和小生、学平。话题又谈到了回去的时候带些什么给他们好?丹丹说这些年她没有参与过库上的任何事情,既然大家把话说出来了,算她多嘴说几句。晓生和小生、学平在库上干了这么多年,送点东西算什么呢?还不是为几个娃娃今后的生意。再则我们几个即将退居二线。给点实在的,能拿出手的礼物,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又是对他们的奖赏。都是自家人,谈不上斤斤计较,要送就送个大的。丹丹话一出口,红红说丹丹说的和她想的一样。要不就送女人手镯,男人香烟和衣服吧?我说算下来三个女人,三个男人。都是自家人,准备点好的算了?有化老婆说女人送金的,男人送手机。我说雯雯、小生老婆,学平老婆送金手镯,小生、学平、晓生送一身衣服和香烟,或者其他东西?最后小学和有化拍板决定,大家一致同意。这钱由我们四个人出,女人送金手镯,男人送衣服和手机。具体由四个女人精心挑选。有才老婆单独给来福老婆选了两幅手镯,一对是翡翠的,一对是金的。丹丹又叫她多选了一条铂金项链。有才夸奖老婆说,这婆婆当得响当当的。不过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看花花女婿的作品。首先是泡一壶茶,一边品茶,一边深思其作品。对于艺术我一窍不通。但总觉得他的作品里有股清流,首先是能给我振奋的感觉,其次是色彩搭配的很和谐。我怎么看都是那么的逼真。再次,它就是四幅画,百看不厌的画。这算是我对艺术的评价吧?正如我看来福的作品一样,丝毫不会因为看多了几眼而昏昏欲睡。孙子每年都来,不是暑假就是寒假。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祖孙三代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见面。我把这种来来去去的模式称为走亲戚。亲情虽在,但彼此疏远的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不舍。计划生育把城里人的生育模式约束在了单独一孩上,正是一个孩子的缘故,我们生活在乡下的老人只能把那份天伦之乐埋藏在心里,最大的满足孩子们的生活,当然还有孩子父母的愿望。不过我还是喜欢叶丽。童双是来的最勤快的一个,叶丽也是我和丹丹见面最多的一个,多方面的原因,我从心里一直喜欢叶丽。叶丽经常在晚饭后打电话给我,除了问候,再就是聊一些学习上她拿了什么奖,假期去那里玩了,妈妈和爸爸吵架了的话题。不过大女婿我和丹丹蛮喜欢的,过日子谁家没个吵吵闹闹的呢!童双和她老公吵完架,注定要来家里转一回再回去。这点我和丹丹心知肚明,也不问谁对谁错,好坏都是她自找的,管我们两个老人家什么事呢?丹丹帮忙照看过一段时间的小孩外,我基本上不去儿女家。不想去,谁叫都不去。越是有了年纪,我越是不想去城里生活。自从旅游归来,我终于肯定了我之前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喜欢自由的,安静的,交际没那么复杂的环境里生活。我喜欢呼吸清新的空气,远离喧嚣。我喜欢在我熟悉的土地上慢慢老去。全儿和幸儿再三邀请她娘去城里住几天,帮她们带孩子。丹丹说她走了,没人给我做饭,我就饿死了。其实这都是丹丹的借口,她不想自己的晚年生活还被孩子们拖累。这都是我教她的,看来我的言传身教是起了作用的。我们含辛茹苦地把儿女拉扯成人,没必要为儿女的孩子再含辛茹苦地过活。要是我的孩子连这点都不懂,那么我们对孩子的教育是失败的,他们的读书受教育也是失败的。丹丹说我的想法很偏见。我说银银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给富康、福宁带小孩,刚去的时候,和媳妇合不来,闹过多少次别扭。最近这些年才没听到过什么闲话。苏成说是福康单独租了个房子叫她一个人住,要不是苏安走的早,银银早都回到村里来住了。现在年纪大了,福康请了保姆照看他妈。银银个性强,和那个媳妇都合不来,苦了的还是他儿子,夹在老婆和亲娘中间最难做人。银银当初要是一直生活在村里,她就没那么难受了。我叫丹丹听我的,少去儿女家凑什么热闹是对的。平时联系着就行了,能不给儿女添麻就不添麻烦。我们有我们的计较,娃娃们也有他们的难处。振振把有亮叫进了村委会。虽然是个网格员,但不影响有亮做生意。我发现东来自从来村里后,已经去过很多次泰山庙了。起初我没怎么留意,后来有才说他看到过好几次。我说人家做大生意的,讲究这个吧?东来修庙的时候没少捐。东来不许我把这件事情透露给村里人。有才说东来喜欢摇卦,经常摇到的是有愿不还。这件事小朋最清楚,小朋经常在庙院打篮球。东来每次去烧香的时候,小朋说他都会关注一下东来,因为东来是村里人的榜样。他想看看东来是如何给泰山爷烧香的,于是就有了东来烧香摇卦,小朋听到东来每摇到有愿不还后,总会说一句,我都这么孝敬了,还是有愿不还?到底是什么愿没有还嘛?愿泰山爷保佑他的工程顺顺顺镜镜。有才就这点比我强。村里有什么事情,他总会第一时间知道,不管有没有添油加醋,他比我总是先知道。不过我感觉现在活成了德爷的模样,村里有什么事情,庆明和树生都会请教于我,或者私下里打探下我的口气。自从上次庆明出事后,树生对我就更加佩服地不行。我乐意享受这种被人拍马屁的感觉。丹丹骂我那么爱管闲事,就去当村里的一把手好了?我说村里的一把手有个屁好处?盯着那几个臭钱我才不稀罕呢。我也不羡慕那几个钱,只是人家硬要来问我,你叫我怎么办?丹丹说不要叫人家把我当枪使就行了,村里的事情,不是村长就是会长在把持呢!我算那根葱?我知道丹丹担心我好事做了,结果留下个骂名声。丹丹说振振拆雨棚一事,就在村里弄得名声不太好。我说他的名声向来不好!丹丹叫我少说话,嘴是祸事的贼,话是杀人的刀。拉土的车把村口的水泥路压坏了,黄婶在背后说振振的闲话,广广给黄婶讲道理,说村口的路本来是振振出钱修的,他压坏自家的路很正常。黄婶说那凭什么就拆了她家的雨棚,志平家的他动都不敢动?九九叫她少说话,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弄明白的。耕读爹笑话黄婶嘴刁!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和年轻人斗,拆就拆了,又心疼不到哪里去?你看进进出出的车,铁路也能磨出个豁口来,何况是水泥路?破损的水泥路不像土路容易修复,凹凸不平的路面,每次重车进来的时候,随着汽车的油门声,灰尘就从车底下翻滚着卷起来。那段时间村里的天空中飘着一层灰尘,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味道。家里的屋门是经常关闭的,不然家里到处都是灰尘的踪迹。不过好在后来下了一场中雨,泥浆从砖厂一路倾泻到村口,在索罗河形成了淤泥滩。黄色的淤泥干涸后四分五裂,比索罗河还难看。东来在索罗河里挖土砂铺路。从堡子村到索罗河的那一段河床,包括河床上的地膜和农药瓶全被铲车装进了翻斗车里,铺在了西川公路上。我给有才说,东来把村里的垃圾都给清理光了,索罗河干净了很多。有才说铲光最好!每年的冬天,索罗河就是垃圾的天下。风一吹,到处都是生活垃圾。东来不仅仅是在修路,间接地把索罗河给清理了一番。有些肮脏的东西,是需要埋在泥土里的。不过铲河沙的时候,东来故意绕开了果库和村口的这一段河床,东来的意思是怕挖的太深了,河水会影响到果库,同时危机到出村的水泥桥。我和有才知道东来的事情是东来的工程快结束的时候。我对东来向来比较有好感,这些年也没听说过他有不好的消息。每年过年,东来都会来我家拜年,这似乎是东来开始承包工程后一直坚持的礼节。东来有时候带着亚亚和孩子,有时候和耕读同行。东来爹娘和我们家关系也很融洽。耕读家自然就不用说了。可以这样说,在村里除了有才、晓生、小生家,再就是东来家和耕读家,我们关系最好了。我有次坐东来的车去山沟乡办事的时候,他的车上坐着个小姑娘,短发,皮肤白皙,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东来说是单位上的。我和她礼貌性地说了几句话。有才说估计就是那个姑娘,现在是东来的小老婆。我惊得半响没有说出话来。不过后来有才的一句话让我更加地震惊。有才说东来不止一个老婆,据说要好几个。我沉默了很久问有才,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有才笑嘻嘻地看着我说,这种事情,除了男人还有谁会关注呢?东来当年包工的时候,大部分人是耕读老婆娘家的人。我说这个我知道,这和东来的小老婆们有什么瓜葛呢?有才说耕读老婆娘家的人和学平有认识的,消息是这样传出来的。我说有才和女婿坐在一起就聊这些无聊的话题,这叫人情何以堪?有才说怎么可能!学平言语紧的很!这还是他女儿说的。起初他也不信,前几天和东来爹聊天的时候,他故意问的。东来爹含含糊糊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是说娃娃的事情他们知晓的也不多,在他们眼里亚亚才是正经八百娶进门的媳妇。他就一直问东来爹,东来爹最后还是透露了一些关于东来的事情。我说那就是确信东来有小老婆了?有才说那是!要不然他不会跟我说这些。我说这都是钱惹的祸!要是他没有那么多钱,估计就是个灰头土脸的建筑工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包工头而已!我回家跟丹丹说起东来的事情,她不信我讲的关于东来的事情,说是有人给东来造谣呢?我说他爹都亲口说了,谁还不信呢?我叫丹丹不要给村里人乱说,等村里人传开了再说。丹丹说这种事情等我们知道的时候,早被村里人说腻了。我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压根儿不知道这些事情。吃饭的时候,我和丹丹还担心起自己的孩子。说这事要是万一落在我们身上该怎么办?丹丹说还能怎么办呢?这张老脸就不要脸了呗?我说有才说东来爱烧香,估计是有心悸造成的。难怪小朋说东来老是摇到有愿不还,这事情还真没得解释?丹丹说要是有那么灵验,东来就不会肆无忌惮了。我想想也是。不过一个人老是摇到有愿不还,那就不是简单的灵验了。往年的清明节正是库上分红的日子。不过自从把权力交给娃娃后,现在的分红都是把钱打在了卡上。因为存钱的事,信用社找过我很多次,邮政和农行经常找我和有才。我和有才最终选定了信用社。记得当年童文给我寄钱的时候,邮电局不叫我领钱,压了我半个月,收取了我十元的手续费才肯给我支取童文的汇款,此事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后来我叫长锁帮我领,手续费也不扣,当天去当天就能领到。我在心里骂了他妈的邮电局大半年。邮政的来了我翻白眼,后来知趣不来了。农行的没听说过,来人是个女的,老是说他和童富是同学。我听着烦,就从心里给拒绝了。虽然我没有贷过款,但知道老秤折腾文物的时候,偷着娘在信用社贷过几次款,算是帮过老秤的缘故吧!我和有才把钱放在了信用社。不过我一直喜欢看得见的钱,于是我在很早的时候,叫童双帮我从县城带下来了一个保险柜。所有的我认为是值钱的东西,全部放进了柜子里,包括老秤留给我的那些,泛着绿的废铜烂铁。我经常在开保险柜的时候,嘴上会念叨尘归尘,土归土,幸福我来开。现在的清明过的比较简单。小学和有化提前一天到,清明节的下午就回去了。我照例给他们装一大堆东西。小学血压高,血糖也高。我叫学平找的荞麦面,一种是苦荞麦,一种是甜荞麦。小学喜欢的不得了,说这东西可值钱了,现在找也难找。我说只要他喜欢,我就能帮他找得到。有化最爱我泡的仙人脚。我和有才等长圳把果库上的进存销系统更新完成后,就准备彻底退下来。以后果库就交给学平、小生和晓生了,我们还给他们长了工资。他们只负责进出库,系统会自动识别条码的。长圳说这是最先进的库房管理系统。我把换下来的监控装在了我的小店和家门口,现在整个巷子里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包括有才几点出门,几点进门我都能说到分毫不差。清明前几天,我和有才专门跑去剜苜蓿芽。苜蓿地还是村里人早先年荒废了的地。野草和苜蓿混成一片,老鼠在苜蓿地里成群结队地搞破坏,野兔和山鸡时不时从野草堆里串出来。有才说迟早他把这些家伙给捕捉完!我说现在生态好了,除了狼和狐狸外,山里面到处都是山鸡和野兔,养肥了我们迟早把它炖进锅里去。我和有才只负责把苜蓿芽剜回去。丹丹和有才老婆负责把苜蓿芽收拾干净,加工成美食。我也会捡地衣,地衣包子是我最爱吃的美食。巧娘很喜欢苜蓿菜。丹丹做的时候会做两份,我们吃的生一点,巧娘吃的软一点。巧娘吃苜蓿菜的时候,喜欢回忆过往的生活。她会从她小时候说起,一直说到现在。我的脑海中会假设性地浮现这样的情景:堡子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梳着小辫子的巧娘提着篮子,在阳光明媚的早晨,哼着小调,朝着苜蓿地而来。她剜苜蓿是假,见舍中是真。索罗河清澈的河水安静的流淌着,河左岸的山桃花正含苞吐蕊。巧娘说那年清明前的天气特暖和,桃花开的早,河水非常的清澈,能看得见水里的泥鳅鱼在快乐地游着。向阳的车前草和马兰花也开始吐绿了,于是他和舍中就在索罗河左岸的山桃花林里相遇了。那种感觉正如我跟丹丹在山花烂漫的季节,宣泄情怀一样的激烈。巧娘说那时候她喜欢上了舍中,不过也喜欢听瞎瞎的歌。瞎瞎那时候就给她们家放羊了,她一直想不明白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还那么爱唱歌。认识舍来以后,她终于明白是瞎瞎的歌唤醒了她心灵深处的萌动,瞎瞎那时年轻,歌声能瓢的很远很远。他的歌声从山那边瓢进了山桃林,他的歌声一到,山桃花就开了一大片。再后来他遇见了老秤,她在索罗村的原野上遇到了老秤,快乐地像脱缰的野马,她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情与爱的滋味。后来她走进了有德的生活里。她渴望在老秤的马背上感受生活的激情,却实实在在地走进了有德的世界里。这是命!是折磨!是无奈!她和有德的生活源于青青绿绿的苜蓿菜。是苜蓿菜养活了她和有德。有德打酸刺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摘蕨菜和五叶菜,累了的时候,有德会给她吃酸棘子,那股酸能从牙齿酸到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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