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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子的土墙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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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是有才爹去世后吊唁的时候回村的,前阵子去了省城的家。上次和东来聊到堡子的时候,他说放到最后也是这个考量。我说要是挖到了怎么办?东来说还能怎么办?抢呗!我说当年杜老爷不肯搬出堡子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什么原因又不好猜测。东来说他交代司机慢慢推,就是发现了赶紧用土埋起来。我说那怎么行!围观的人多。东来说周围围个警戒线,谁敢进来捣乱?我说行不通!我和晓生去的时候,正林和双喜、稳庄都在。凡是知道消息的都围着看热闹。振振、木娃、岁旦在一边指指点点。村委会的几个联防队员说说笑笑地站在一旁看热闹。我和晓生站在另一边,东来看见我走过来说,推倒了一面墙,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个土墙又厚又结实。我说能筑起这墙的人不多了。要是没有挖掘机,光靠人力不知道要拆多久呢。杜老五和杜老三从旁边走过来,晓生嬉皮笑脸地说,舅舅也来了?杜老三说过来看看,弄得人提心吊胆的。我说先不要急,有没有藏东西,推到了就知道了。巧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和晓生的身后,不是她拉了我一下,我还真没发现她的到来。我惊讶道,不好好在家休息,赶来凑热闹?巧娘说她心烦意乱的很,过来也想看看究竟。一旁的雯雯说,我把大家弄迷惑了。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堡子里有银元的消息是我说出去的。我得个天啦!这事情居然和我扯上了关系。要是没银元,大家看一场热闹罢了!要是有银元了,这可是了不得了的事情。我悄悄问杜老三,要是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怎么办?杜老三嘿嘿笑了笑,看见了又何妨?这本来是他家的东西。我问他儿子和老四的孩子去哪里了?杜老五指着对面的一堆人说,那不是吗!他们早来了。随着土墙倒塌的声音,白色的灰尘把我们所有人呛得退后了几步。四面土墙只剩下东边的还没有拆。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土疙瘩被挖掘机敲碎,推土机顺势推到了丈余远的崖下面。崖下面是西川林场,不远处是干涸了的索罗河。只有把堡子推倒了,路才能从堡子的旧址上铺过去。西川的蓄水池才能开挖土方。看见倒了三面墙还没见到宝贝的村民,在一片尘埃中零零散散地离去。我和晓生、老杜几个坐在了警戒线的不远处。各有所思地盯着还没有倒下来的那堵墙。带着安全帽的东来拿着对讲机指挥着挖机准备解放最后一道土墙,还在墙下面的推土机却戛然而止!站在不远处的东来跑了过去,推土机司机指着前面的土堆跟东来指指点点。杜老三和杜老五的儿子看见情况不对,越过警戒线直接跑了进去。振振在一旁吆喝,叫联防队员赶紧拦住他们。但杜家后人早已跑到了推土机的前面。现场立马混乱起来。东来站在一旁看热闹,叫挖机师傅先停下来不要动。巧娘说真被我说中了,怕是找到了什么了?不然怎么乱了起来?振振骂咧咧地往里走。杜老三和杜老五也赶紧跑了进去。我把巧娘拉住,叫她先不要进去,要是万一抢起来,肯定要出事!巧娘说也是。反正她也没想着要这些东西,不过万一被人抢走了多可惜啊!我说到时候报警处理。或者叫长锁和运吉帮忙。巧娘说也是哦!她还真把这给忘了。我和巧娘还在警戒线外面,围观者早跑了进去。看情况是发现了什么。巧娘左顾右盼地往里张望,我也思讨着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知谁在人群中喊,有银元!抢银元了!东来摇着头,笑嘻嘻地来到我和巧娘身边,说还真被我说对了,推土机弄破了一罐银元,他离的远,老远看见是那玩意。我说这就对了,除了银板还有什么呢?巧娘想进去,我和东来拦住了,她说想进去看看。东来说大娘又不缺这几个钱。要是出事了,长锁和运吉会骂他的。我说东来说的对。这种场面很容易失控。再说不是我们的东西,抢也没用。我嗯哼道: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巧娘说这瓜娃!病又犯了!东来哈哈大笑起来!我听巧娘叫我瓜娃的时候,心里舒坦多了!晓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巧娘叫我送她回去。东来说他还不能走,万一闹出事情来他就麻烦了。路上巧娘说他爹曾给她含含糊糊地说起过堡子里的事。那时候穷,没太在意。没过多久他老人家就去了洮河。现在想想他是在暗示她。我说她都看到了,这种场合那有我们的份?晓生又跑去凑热闹去了。巧娘说她的晓生有我一半灵活就好了。我说晓生人不错,这些年我知根底。巧娘说花花过几天就到了……。我说回去了我联系花花,确定好了时间我来安排。巧娘转过头去摸了一下眼睛。我知道她又哭了。我记忆中的巧娘是不爱流眼泪的,自从有德走后,巧娘很爱哭。怡景知道奶奶回家后,经常打电话和巧娘聊天。女孩子嘴巴甜,哄得巧娘很开心。我从巧娘蹒跚的脚步上看得出她的岁月不多了。我和丹丹商量过要好好照顾她走完这一生,不让她把遗憾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丹丹说怕晓生和雯雯有意见。我说晓生和雯雯结婚的时候,巧娘东借西凑,娘把家里的口粮借给巧娘给晓生结的婚。晓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要是在巧娘这件事上他们说风凉话,我不会饶他,长锁和运吉也不会放过他的。要是对巧娘不好,我们接到家里来。我给丹丹讲过巧娘的过往,但没有说苏安和老秤、长锁的故事。丹丹说巧娘很伟大。我说更伟大的是她的心。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叫丹丹多和她聊天,老人家喜欢和人聊天。只有这样她才开心,才不会在寂寞中回味痛苦。人越是回味过去的伤痛,越是能感觉到痛苦。人老了心事就多了,心事多了就爱猜疑,猜疑多了就开始憎恶别人,憎恶别人的同时,自己就被痴嗔所迷惑,于是就有病了。有人陪她聊天,她心情舒畅了,会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说出来她就不会憋在心里,心里空荡荡了,还能有什么猜疑和憎恶呢?丹丹说我出家当和尚算了!要么去找云婶去,在索罗村真的是浪费了人才。我说云婶病了,三友好像耳聋了。前天满富说的。难怪好长时间没见过三友和云婶了。我问丹丹最近没看见广广和九九,是不是睡床了?丹丹说也不知道。我说花花和他女婿要来了,大后天到。丹丹说是不是叫双儿或者童裕送回来?我说已经安排好了。来了少不了要叫着吃一顿饭。丹丹说中午我和晓生去看堡子的时候,小生和老婆不知道为了什么吵了起来。坐在店里都能听到骂架的声音。我说小生什么都好,就是臭脾气上来,天王老子都敢惹的人,有点像鞭杆。晓生晚上的时候跑来聊天,说是挖出来了一坛银元。振振和联防队的说是要报警处理。杜老三把振振给骂了一顿。骂的振振气呼呼地走了。临走时还说要收回归公处理。他五舅说,他以为他朝中无人吗?还是不懂国法?振振什么话没说就走了。我问有捡漏的没有?要是有,晚上说不定有人会去抛的。晓生说估计没有了,他三舅的儿子用上衣包着破坛子,抱在怀里。东来说看在亲戚的份上叫挖机师傅帮忙又清理了一遍现场,推下去一米深的土了,你说还有什么能藏得住的吗?丹丹说晓生也跟着发财了?晓生说他跟着去了他舅家。也没有多少银板。数了一下有六十多块。他五舅想着找我去看看真假呢。我说杜老爷的收藏,不可能会有假货!丹丹问晓生他舅没给他分几块?晓生说这事急不得。他娘还在呢,再怎么也有个先来后到吧?我和丹丹笑了起来。没过几天,杜老五就来找我了。虽然我多年不把弄这玩意了,但拿在手里的一瞬间我知道是好货,是绝对的上等货。我告诉坐在一旁的巧娘说,杜老爷的藏品就是好。像这样的银板已经不多见了。这估计是杜老爷唯一的家底了,在当时算是很多了。杜老五笑着说,他还纳闷他爹当年一直住在堡子里不肯出来,原来是守着这东西。巧娘说这是爹的良苦用心。她们做子女的,怎知道爹娘那时候过的多艰难。我还叮咛杜老五不要把这些东西交给杜公子。说不定几天就给他败光了。巧娘说那怎么办?我说这是杜家的事,我不好发言。杜老五看着巧娘,巧娘看着我说,依我看这些东西又得见不得光了?我说不定过几天杜家的门槛会被人踩断的。杜老五说有可能!现在谁不知道他们杜家有这玩意儿!我问振振再没有找过他们吧?杜老五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说振振算什么东西!他爷爷在他家借粮,过去还没多少年呢!我忙安慰道,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提过去的陈年旧账了。他要是和联防队的来骚扰你们,他就给长锁和运吉打个电话说一声,管不管用到时候就知道了。巧娘叫老五听我的就对了,别逞能当硬汉,他那身骨头现在经不起折腾。我说要当心派出所的给没收走了。不过过了这么多天,没什么动静,估计是没事了。安全起见,还是小心点的好。丹丹留杜老五在家里吃饭。杜老五说前几天来的时候,吃了我家的腌蒜和腌茄子,回去流了一天的口水,今天就吃浆水面,捞一碟腌菜上来。我说他走的时候我装一罐给他回去吃。过几天花花从新疆来,他想见的话就过来聚聚。花花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双眼含着泪水,叫了一声娘。巧娘哭着和花花抱在了一起。我和花花女婿客套了几句,带着他说说笑笑往家走。童裕和晓生搬车上的行李。雯雯笑着从家门口走过来。问了他哥好后,看到身后的花花和巧娘,说刚才忙着给大家准备饭,怕你们路上没吃到东西,出来晚了。花花说嫂子辛苦了,在县城的时候童裕带着他们吃过了。回到家,茶桌上早摆好了食物水果,茶杯里泡好了茶。花花看着晓生的家院说,哥哥的日子过好了。晓生说修起来也好多年了。这算是村里落后的了。你到村里转转去,好几家住得比城里人还舒服呢!丹丹过来和大家刚聊了几句,东来要东西临时走开了。雯雯倒水叫花花和他哥哥洗漱了一番后,忙着准备饭去了。巧娘悲喜交加,叹息有德走的早,不然见上你们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在上海的时候,一直惦记着她们呢。我和丹丹半夜才离开晓生家的。一家人多年不见,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童裕回县城了,明天要上班。丹丹说装了一只鹅给他。我说装就装了,这还要报告?丹丹说鹅是我的命根子,要是那一天发现少了一只,岂不是找她麻烦?我说明天杀一只给花花她们吃,明天晚上叫他们来家里坐一下吧?丹丹说什么时候都行。花花好不容易回来一回,估计也就是住上十天半个月。走的时候装些什么好呢?我说老家除了苹果,还能有什么土特产呢。明天叫晓生从库上搬两箱苹果回来给他们先吃着。丹丹说她打电话给双儿了,明天早班车会带下来她要的食材,司机到村口了会按喇叭,我听到了就去拿一下。我问东来找她拿什么货?丹丹说拿了几条烟,还有两箱酒。说是去乡里办事。振振也在车上。我说花花和他女婿变化大,看不出以前的模样了。丹丹说花花老了很多,去新疆吃了不少苦。不过他女婿说话斯斯文文的,看这样子是花花当家,管的严。我说这她都能看出来啊?厉害!我刚拿回来双儿捎回来的食材。东来说要鹅。我问他要几只,东来说三四只。这么一点小工程,居然这么多事情。领导指定要吃鹅,只能求助于大伯您了。我说为了他的事业,几只鹅算什么!吃光了我再养。东来说他不白吃。过几天和烟酒一起结算。我叫他少喝点酒,身子可是自己的,酒是别人的。东来笑说这话中听。我说他跟振振一天喝到晚,身体能受得了?东来说昨晚振振喝趴下了,振振喝不过他,吹牛他不及振振。忙完东来的事情,花花和他女婿提着礼物,跟在巧娘身后从门里进来了。花花女婿看着房子说,房子修得好,庭院宽敞。看光景修起来也有几年了。巧娘说这在当时是村里修的最好的了。让进屋里,花花女婿看着中堂说,这书法写的好,我说妹夫也是个懂家子?花花说,大哥不知道,他在新疆的时候练了好几年的毛笔字呢。能写能画。我说没想到妹夫也有这雅兴!这副中堂是来福写的。问花花知道是谁不?花花想了半天说她想不起了!巧娘说是有才的儿子,是红霞的孙子。花花说这样就知道了。有才叔的小孩这么能干?我说字写得好,文章也好。我一边泡茶,一边问巧娘,小生有没有搬苹果回来?巧娘说不知道。我说等下我叫他搬两箱给妹夫和花花吃。我知道巧娘不喝茶,冲了一碗油茶给她喝。花花女婿指着中堂说字写的非常好。我说妹夫既然有这爱好,我下午约来福来你们你们认识一下,他和我熟,又能聊得来。巧娘说他爷爷刚去世,来福是不会来的。我说我把这事给忘了!那就约在库上见面。没聊多久,丹丹进屋叫我出去一下。我说出什么事了?丹丹说庆明开车去山沟乡办事,半路上警察查车,为躲避警察把车开进水沟里去了。我说上次还提醒过他,没上牌不要去山沟乡赶集了。现在抓的紧。他不信。估计是前面查车,他掉头的时候开进水沟里去了。丹丹说庆明找我帮忙。我说人没伤着就好。我叫花花她们先坐着聊天,看看庆明到底怎么了。刚到店门口,树生骑着摩托车在等我,说是庆明出事了。我直接跳上了摩托车,叫他快点走。我和树生赶到的时候,三轮车掉在三四米深的水沟里,看情形庆明和成林是从车底下爬上来的。他们只是擦破了衣服和皮肤。庆明看见我和树生,哭丧着脸说,开车开到沟里去了。我说人没事就好。成林说他搭了个顺车,没想到差点就见了老祖宗。树生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把人吓着就行。要是失魂了,还得叫魂。庆明和成林勉强笑了笑。我叫树生别再奚落他们了。肯定是吓到了。他们哪有心情听笑话。庆明说半路上碰见有亮和他老婆,粟粟说靠近山沟乡集市的路口处在查车。他想把车停在路边,和成林步行去集市。掉头的时候掉下去了。我问他和成林伤到骨头没有?成林活动了几下说,感觉不像是哪里断了!我和树生笑他,吓着了是真的!树生说我是担心他们伤着了身子,要是伤着了就抓紧去医院,怕耽搁久了久严重了。车我们想办法弄上来。庆明说吓得双脚发软,才给我们俩打了个电话。我给我东来打了个电话,说能不能开个挖机过来,吊个三轮车。东来叫我先等着,他一会就到。东来电话里说他就在附近。我叫树生买几瓶水来,他骑车快。顺便把晓生带来,帮忙把三轮车开回村里去。挖机把三轮吊上来的时候,东来说还好是人没事,看这水沟,又深又窄,万一把人卡在里面,就麻烦了。晓生试了几下三轮车,说车没事,先开回去再说。东来叫司机把水沟回填了一下。我拍着东来的肩膀说麻烦侄子了。东来笑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这水沟往后也要维修的。好像是另外一帮人承包了,要从山沟乡一直修到屲屲梁去。振振那天和他去喝酒就是为了这事。振振想叫工程队用他的砖。我们刚到村口,村里等消息的人就围了过来。看见人没事,就开起成林和庆明的玩笑来,瞬间笑声一片。我特意叮咛庆明和成林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等疼的时候,就迟了。知道消息的庆明老婆吓得不轻,看到庆明还抖索着说,开个车都惊动了村里人。能开就开,不能开就当烂铁卖掉算了。弄得她提心吊胆的不得安宁。庆明一声不吭往家里走。成林转过身了对我说,今天多亏了侄子,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我叫他先回家压压惊。回到家里,继续和妹夫聊天。巧娘问完庆明的事情,念叨着说没出事就好!花花说想去有德的坟上,要看个日子吗?我说去就去了,日子就不看了,准备些香烛祭品就行了。明天早上我们大家去一下吧?花花说她爹走的时候她没来,对不起他的抚养之恩。我说她和晓生活成了人,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他泉下有知的。他走的时候,我就在身边,他念叨着她的名字咽了最后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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