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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剑气易融雪, 往事难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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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的时候,四师兄回来了。三师兄告诉我们说师父带着二师兄去到林家了,而大师兄毫无下落。”

胡隽冲有点说不下去,张保庆竟呆了,他竟没想到这位平时冷如冰的大侠会这样,也就没有多嘴。两人都没有言语而风更紧了。胡隽冲还是说下去了:“五六天以后,师父和二师兄回来了,还带着大师兄的佩剑——原来大师兄在松江府时夜里遭到了一伙不知来路的人袭击,而大师兄一路劳顿,又寡不敌众,最后就……”风小了些,安静了些,静听一个人的讲述。“那群贼人之后没有留下大师兄的一点痕迹,还把大师兄的佩剑送到了南京林家,并且留了一封书信,林老太爷又悲又怒,直接在病榻上故去了,林家上下正大办丧事时,师父带人到了。大师兄的弟弟见了师父便急了,非说是因为我们的疏忽了才酿成大祸。林老太爷的白事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大半都到了,经他林夫诚一闹,师父和师兄遭到了围攻。还好林老夫人明理,放了他们回来,还保证两派之间交好如故。”

胡隽冲停下来了,张保庆听到这可有些来瘾了:“大侠,那后来呢?”

胡隽冲只是说得累了喝口茶,虽然他向来讨厌似这等多嘴的人,可病了这两三天,性子比以前好了一些。一口茶过后了。放下茶碗,言语声又起:“可我们自己家这头可就乱了,师娘当场就昏过去了,大嫂也是哭个不停。后来二师兄主持办了丧事,把大师兄的牌位和本门前辈的牌位并列而摆。之后的问题就是师兄自家的事情怎么处理了。林家人怕再遭不测,就执意要把师兄留下的九岁的儿子林澈接到南京去。而师父说孩子已经入了剑宗学艺,不日就可以收为正式弟子,绝不能到别的帮派去。两边又一次争执起来,险些火并。最终还是大嫂出了面,决心带着孩子回到自己的娘家去。当时三师兄第一个站出来亮剑保护大嫂,好似要和反对真的动手了。三师兄的脾气两边或多或少都清楚,也只好让步。提前让孩子拜入了二师兄门下,未出师的徒弟由大师兄的开门弟子传授武功。半年以后,一切妥当了,大嫂带着孩子真的走了。师父把祖师留下的剑谱和详注抄录了一份送了过去。就这样过了十年,那个孩子如果真的可以单凭剑谱练成剑法的话,大师兄在九泉之下也可含笑了。”

胡隽冲停了下来:“我的师门和大师兄的事就这些。你要是还想听别的就再烧一壶沸水,把茶叶到了换点新的去,动作要快,天亮就要赶路了。”

张保庆一来听故事来了瘾,二来胡隽冲的话不敢不听,便去干活去了。胡隽冲起身看看窗外,雪小了些,可是没有停,天上找不到月亮的影子和星星的踪迹。风忽然又大了。或许真是天公有意倾听,这边张保庆的脚步声从楼下上来,另一边风将止,雪骤大。再一回头时,张保庆已沏好了一壶新茶,火盆里的炭也添过了。而人站在胡隽冲的面前摆出一副笑模样:“大侠我都干完了,您继续讲吧。”

胡隽冲润了一下嗓子:“那我便先说说我们其他一些师兄弟的事,我们师兄弟十个虽是按照入门先后排序,但是年龄的大小排列也是正好由大到小。我的二师兄顾中琰。比大师兄小了八岁,从二师兄开始后,都是要经过了入门考核才能拜入师父门下,二师兄是绍兴人,原本是书香门第,是他们当地的大儒,可惜那个时候世道比现在更不太平,二师兄九岁那年家里招了土匪,家里的财产全被劫走了。全家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万幸赶上了师父外出路过绍兴,见了这家人落难于心不忍,一出手把自己的银子大半都给了他们。还一路护送他们一家子到能安身的地方,事情过去一年之后。大师兄要回家探亲,师父也一道同去南京。这次又路过绍兴,让顾家知道了,被请到他们家府上做客。原来这一年间,二师兄的叔父中了进士,入了翰林院,家境又好转了,请来师父和师兄便是为了一谢恩情。师父对钱财没兴趣,当时便提出了要收他们家的小儿子为徒。二师兄家里多是读书人,对我们这些江湖中人向来不屑一顾且不愿意来往,自然不同意,还说了一大堆之乎者也推辞。本来师父不想强求,可看对方那副傲慢的样子满嘴还全是那些文绉绉的酸话,当时就怒了,抢了二师兄就走了。”

胡隽冲见张保庆张嘴又要说话,便把手里刚拿起的茶碗放下了:“二师兄那个时候年纪小又老实,被师父带走后一个劲哭闹。其实师父并不想强抢,只是实在看不惯那群酸书生的迂腐样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那天师父和师兄也没有离开绍兴,一直在离他们家不远的地方看着。白天到晚上,那家人里的管事的一个个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女人们哭得乱成一团。只有几个擅作主张的出门想报官,正好就可以用来恐吓剩下的那些人。”

“到了晚上,还是大师兄求的师父,说教训该适可而止,何况跟那群假道学置气不值当。师父也玩高兴了,便就在当晚把师兄和白天捉的几个人送回了顾府,同时再跟他们提出了要收二师兄为徒的请求。这次那家人当场就答应了,还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听得师父的耳朵磨出了老茧。第二天师父带着大师兄走了,半个月后再到绍兴,顾家原本想抵赖,还花了不少钱请来几个江湖的武混混看院子。没想到师父竟然是带着林家的人回来的,两边一报名号,他们请来的人也算识相,直接帮我们把二师兄带出来了。”

张保庆听到这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胡隽冲自己也露出了笑意,可还是明知故问:“笑什么?”

保庆笑声略止:“在我们县里有很多读书人,一天天大模大样的,中个秀才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所以小人一听到那样的读书人还能怂成这个样子就想笑。”

胡隽冲敛下笑意:“这群人只是成了书呆子,或许你不懂,如果这些读书人能使得天下真正安宁,我们也不需要行走江湖了。二师兄被接到秦溪山后,我们也和顾家又打了半年的交道,毕竟我们不是强盗。二师兄那个时候虽然很小,但是很懂事,开始被抢来抢去的时候是哭闹了一阵,被接到山上以后就很安静,后来也很愿意留在山上学武功。这样顾家也没办法了,转过年来,他便成了剑宗第一批参加了考核的弟子。十三岁那年他也顺利拜入了师父门下,又苦练了八年,出师授剑。”

胡隽冲看张保庆听得入神,也顺势放下了刚拿起的茶碗:“在二师兄出师了以后,就和大师兄一起帮师父办事,两位师兄因为能力太强,便为师父掌握了剑宗所有的大权,二师兄聪明一点,但主意少了一点,就一直陪在师父身边,大师兄则可以独当一面。师父最看重二师兄的是因为他出自书香门第,二师兄开始处理门中事务后,陆陆续续我们这些师弟拜师以后就多了一门课程就是要读书,尤其是要读边塞诗和苏词辛词,有一点天赋的还可以学一点琴棋书画。我不客气地说,因为二师兄的出现,我们‘龙泉剑宗’的弟子不再是赳赳武夫,而是可以成为真正的剑客。”

胡隽冲还是又把茶喝了:“后来的事情还是没有留下好的结局,大师兄遇害以后,师父悲痛得不行,根本没有了任何掌管事务的心思,就到了普陀岛去参禅诵经。就让二师兄暂时总理门派事务。这下可就出了大乱子,我们剑宗掌门一门的师兄弟们可以经过掌门授印成为长老参与门中事务的管理,掌门的师父和前辈的长老就可成为元老过问师门的事务。师父当初改变门规和落脚杭州遭到了两位长老师叔的反对,师父也知他们有当掌门的野心,可看在同门情谊上没有夺他们的权,而且师父相信凭前辈制约和自己的感化会化解恩怨。可当时师祖一辈的元老们都已故去。这两位师叔就想趁这个机会改换掌门,如果这样的话师父二十几年为做大剑宗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师叔们便集结了自己的弟子和许多旁支的弟子,也请求了一些与剑宗关系不好的门派支持,顿时五六个门派的人马开过来,把我们围困在城中,这个时候门中上下都要靠二师兄主持。可他跟了师父多年,从未自己做过主,遇到这样的大事难免缺少主见。一向稳重的二师兄慌了神,就要去请师父,可师叔的人早就封锁了去路。二师兄真的是一筹莫展,战书递进来了也是毫无决断。那个时候是冬天,我记得那年师父庭中的梅花没有开。”

胡隽冲爱干的嗓子又润了一通。“那年四师兄二十岁,还没有行出师授剑礼也就不能参与管理门派事务,而当时出师了的就只剩三师兄。四师兄就建议三师兄接管事务,趁早做出安排。三师兄谋略不多,四师兄就给三师兄做了详细的计划。当时四师兄的武功基本纯熟,三师兄索性替四师兄请求提前出师三个月。二师兄立即便批准了,就草率地给四师兄授了剑。三位师兄也就联手化解了这次危难,这次危难如果你想知道就一会儿再说。这件事之后师父被我们请回来,二师兄主动认了责任,称自己不堪大用,愿意离开师门,隐居山林。师父也知当断不断之人不能委以重任的道理,可实在舍不得又一个跟随自己十几年的弟子离去。便只是削权,仍留在自己身边,意在亲自用心调教,来日有能力接任掌门。二师兄也读出了这层意思,可他似对江湖事再无心思。师父回来当晚就带着妻子不辞而别了,只留了一封书信。师父当时勃然大怒,下令本门弟子不得再与之往来,二师兄也自此杳无音信。三年前我无意中得知他隐居在惠山之上。也去拜访过几次,他知道了我的境遇也多少帮了我一些忙。他告诉我说,那件事以后,他便看出来最适合做接班人的绝不是他,而他也会让师父在自己身上犹豫不决。唯有离开才能让师父避免感情用事的问题。”

胡隽冲说到这再次止住话端,仅有长叹。言语声止了,可风没有再吹起,雪也真的停了。胡隽冲没有再次拿起茶碗,而是站起身穿起外衣披上黑裘。看了看还在呆坐的张保庆:“故事以后再说。估计快天亮了,趁现在天还没亮,你去准备些吃的,再把马车备好。等陆姑娘醒了以后,用了饭就走。”

张保庆听到后也不敢再坐着,赶忙出去干活了。胡隽冲仔细摸了摸,笛子还在怀里,又把斗笠带在头上,左手拿起了剑,开门,走到楼下去。胡隽冲到了楼下,启明星又升上天空。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三天,尸体和血迹都已清理干净。客栈众伙计也起来干活了,见了胡隽冲一个个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他看看这些人,眼光逼向掌柜,脚步径向账台,掌柜的后颈冷汗直下不止。“掌柜的,在你这前番在你店里动手打坏了不少物件,您估个价,还有把房钱结一下,我一并付账。”

其实这次胡隽冲并没有带着杀气,他也知道这些小老百姓得罪不起那些恶霸,经这一闹必定折了不少本钱。可这掌柜的之前见眼前这人杀人不眨眼,更是恐惧,哪敢结他的账:“大……大侠,您为我们出去了魏完那厮,我们感谢还不及呢,怎……怎么还能劳您掏腰包呢?”

胡隽冲微笑,这次却没有寒意:“少说那些虚的,你要真的觉得我是为民除害想谢我,怎么不去立个牌坊?银子收好,你不收我只有送你一剑了。”

说罢又是一笑,把一张银票拍在账台上。掌柜的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足可再办一套家当了。那边早饭已备好了,胡隽冲三人用了一些便离店了,此时隐约可以看见太阳的一点光亮出现在前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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