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你可不止有一千八百多岁，是十万往上呢，还是十万往下？”

还记得择日不如撞日的洞房花烛时，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东扯西扯终于扯到这个自己好奇很久的问题上，赋歌的呼吸声轻轻的，良久才听到他回了一句：“娘子是嫌为夫年老？”

“你阿姐总不能时时刻刻……这么唤不别扭么……”原本就是两人合唱了一台戏，而今谢幕了，夜阑人静，还陷在戏里做什么。“阿姐还未走远。”

赋歌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好……你赢了。”

我咬牙。不知不觉的话题就偏向一边，他依然自顾自“娘子”“为夫”的不嫌累，我也没了再争辩的心思，随他怎样呢，就当是曲未罢，人未散。“你说，天后指给你的，是哪家仙子？”

“东岭，远妙。”

听起来，倒挖不出自己想听到的八卦了，心下不免有点小失望。“远妙，远妙……倒是好名字呢！”

突然无话。“空有个好名字能作何用？还是娘子更妙。”

他似随口一言，我心一跳，却也不能当真。如果戏子都分不清真假，那这天地岂不都要乱了套。幸好我还有些自知之明--我这么只笨鸟，也不过只有一副姣好的容貌罢了，可纵这相貌再好，也不敌姐姐毫分。且不说皮相，就我这总是走神发呆慢半拍的脑子，就够让人头疼了吧？也或许……也或许我唯一的优点便是逗人一乐了。赋歌兴许也还当我是当年那只黑漆漆的鸟儿，高兴了任我栖在他肩头，带我去苍崖见白煜师傅，赏半边枕头给我当小窝，好吃好喝待着--也终究只是宠物一样的存在吧？可他还说，他是见过我真容的，我夜夜眠在他身旁，皆是女儿样貌……我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管他怎么想，我所喜欢的，从来只有一人啊。我常常想，自己究竟为何喜欢穹歌。也许，是自小姐姐讲他的好听得多了的缘故；也许只是那些在云水以薛雪之名活着的年月，有他陪伴走过的长长长长的路；也许只是那遥远的梦见，远远的，隔了人群一眼望去瞬间，相同的孤单……我不知道，也未敢去深究自己的心意，也或许，是因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句话？现在想起穹歌，还是会难过，还是会念着他，不知他与姐姐可好，不知他现在做什么，不知……他可会在书案铺天盖地的公文中抬起头，偶然想到我。想来这天上人间之爱恋，不过相似。“恨不相逢未嫁时”，我却是错过了你最好的年华，错过了你最深切的相思。只道错了时间，又怨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