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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丁胖子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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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唐前辈……”这呼唤自己之人安维轩倒也识的,忙拜道:”前辈是先生的朋友,学生怎担得起前辈这般称呼。“来人姓唐名练,年纪并不大,前两年于本县考试中脱颖而出获得参加州试资格,虽然名落孙山,但做为本县读书人的佼佼者,一个秀才公的称呼是少不了的。这唐秀才与安维轩所在塾馆的先生是朋友,唐秀才闲暇时常去塾馆走动,偶尔会在塾馆代先生授上几堂课,故而安维轩识得。被对方教导过,对方又比自己年长好几岁,自然要以前辈相称,执以晚辈之礼。见是秀才公,围观百姓很是识趣的向旁边让了让。“如何担不起?”

唐秀才挤到安维轩近前,笑道:“维轩贤弟抱打不平之义举早己在吴县传开了,实为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吴中百姓更称呼贤弟为‘小义士’,如何担不得为兄呼你一声贤弟?”

口称惭愧,安维轩连连摆手:“若不是当时一时冲动,学生也不会一连躲避数日,以致耽误了功课。”

“吾等都听说了,贤弟救了那对祖孙,又为那老丈医伤,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贤弟可谓仁至义尽矣。”

唐秀才依旧连连称赞。见唐秀才一口的之乎者也,安维轩说话也酸文假醋的应道:“晚辈读圣贤书,受圣贤教化,自是应效圣贤行事,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孰几无愧。”

“维轩贤弟明日晚间可得空闲?”

唐秀才忽问道。安维轩连忙道:“前辈若有吩咐,学生敢不从命。”

“为兄有昔日同窗从临安归来,为兄做东邀本县好友为其接风洗尘,贤弟若是得闲赏光与为兄坐陪如何。”

唐秀才说道,又言:“贤弟进学日后也要考取功名,多结识些良师益友,读书时也好少走些弯路,对贤弟日后大有裨益。”

“谢前辈栽培!”

安维轩欣喜,忙谢道。三百六十行,各行各业都有本行业的圈子,读书人自然也有读书人的圈子,以安维轩现下的学问水平,与真正读书人还差好几个层次,似唐秀才这等有秀才功名的在吴县学子中虽算是学霸级别,但也只是刚刚跻身读书人的圈子,而唐秀才能将似”雏”一般的安维轩扯入到自己的圈子,明显便是提携了。见安维轩应下,唐秀才点头道:“这便定了,明日傍晚,为兄过你门前时唤你一同前往!”

就在这时,县衙大门开启,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见两个差伇从门内走出分别立于县衙左右两旁。随即又听县衙大堂内又有脚步声响起,又见八个差伇手拿冰火棍从县衙两侧行出,立于县衙左右而立。随着县衙大门的开启,安维轩终于瞧清吴县县衙大堂是个什么模样。县衙大堂并不算大,大堂内的摆设也很是简单,大堂正中一桌一椅,明镜高县的金字黑底匾额挂在正堂上方。大堂左右分别放着县太爷出行时那套回避、肃静的仪牌……“知县老爷要升堂了!”

见八个差伇列队,安维轩低声说道。听安维轩言,唐秀才摇头道:“本县这位胡县令可称不得知县,只能唤做县令。”

“前辈,知县与县令有什么区别么?”

听唐秀才言,安维轩心中疑惑,只好请教道。通过唐秀才,安维轩直到今日才知道本县县令姓胡。“贤弟毕竟年少了些,对国朝制度不大了解。”

唐秀才解释道:“本朝县令制度纷繁复杂,一县之父母官有‘知某县事’与‘县令’两种称呼;知某县事一般是由朝廷差京朝官和武臣大使臣选任,而县令由选人也就是幕职州县官和武臣小使臣选任,二者虽都是一县父母官,在身份与晋升前途上差别可就大了……”“这么说,本县父母的官身并是读书的清流人出身……”安维轩恍然。“不错,本县父母杂流官出身,除非立有大功为政绩斐然为朝廷知晓,否则的话这辈子做官做到死也是一县令,不会有什么升迁的希望。”

唐秀才言谈间颇有不屑,语气中更有几分戏谑:“当然,为了脸上贴金,本县老爷与可以自称为知县事。”

听唐秀才言,安维轩中不由“咯噔”一下。唐秀才接着说道:“当然,知县与知县亦不相同,依本朝元祐令,两赤县令正七品;畿县令、两赤县丞、三京赤县令、三京畿县令正八品;京畿县丞、三京畿县丞、诸州上中下县令、两赤县主簿、尉正九品;诸州上中下县主簿、尉从九品。咱们吴中虽然富庶,但也就是一上县水准,九品县令而己。”

就在这时,脚步声再次响起,安维轩不禁顺着脚步声望去,只见一件绿袍裹着一个肥胖的身躯从县衙二门挪动到县衙大堂椅子上,随后坐下将一张椅子压的咯吱做响。依本朝官制,官服四品以上紫色,六品以上绯色,九品以上绿色。在这吴县能着一身绿袍且能坐在县衙大堂正中的不是本县县令还能有谁?好胖子的身|子,好扎眼的绿袍子,还有被压得颤巍巍的椅子……安维轩越发觉得这画面喜感十足。只见那县令抓起惊堂木狠狠拍下,喝道:“升堂!”

听大老爷令下,值堂皂伇赶紧擂响升堂鼓大堂两侧八个衙伇手中冰火棍在地上戳着当当做响,口中齐齐喊叫:“威武……”差伇声音落下,那县令喝道:“传原告!”

不多时,原告被带了上来,只见原告是个中年汉子,手持状纸高呼道:“父母老大人,您要为小民做主呐……”本县胡县令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问道:“本县问你,你姓字名谁哪里人氏,状告何人?所告何事?”

“回父母老大人,小民李大有,海州人氏,状告本县富户丁五。”

那中年汉子说道:“小民一家世居海州,自海州为金人所据,北地百姓甚是凄苦,小民一家不堪忍受金人欺压,故来江南投亲,不想途中与家中幺妹李巧娘失散,小民曾苦苦寻找数年未得音讯。前些时日,小民闻本县富户丁五家中有鬼魂做崇,有道士于其门前做法,那做崇的鬼魂为伸冤现字迹于符纸之上,自报姓名为李巧娘,海州人氏,来江南投亲时与家人失散,凡此种种定是舍妹无疑,与家人失散的舍妹为本县富户丁五收留,那丁五却欲逼良为倡,逼迫舍妹李巧娘糙持贱业,舍妹宁死不从坠楼而亡,故小民想为舍妹讨个公道。”

说完,这李大有将状纸举于头顶之上:“这是小民的状子,求父母老大人主持公道!”

听完这李大有言,胡县令脸上的肥肉抖了抖,说道:“鬼神之说本就虚无,如何能当成证据?”

李大有忙说道:“父母老大人,那道士于丁五宅前做法,本县围观百姓数以百计,可做不得假呐!”

对于林道士做法之事,这胡县令也有所耳闻,转而问道:“本县且问你,退一步来说,你能断定那道士做法时出现的鬼魂李巧娘,便是你的幺妹李巧娘么?”

“小民……”听这县令言,李大有不由语塞。就在李大有语塞之际,就听胡县令说道:“鬼魂一说虽荒诞离奇不足采信,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且人命关天,本县还怜你思妹心切,且先收下你的状子。”

“谢父母老大人!”

这边差伇收过状子,李大有一拜到地。“来人啊,传那被告丁五上堂。”

只听胡县令命道。咚,咚,咚……就在胡县令话音还未落下之际,只听得有人在县衙门口敲起了喊冤鼓。听到有人在县衙门口敲鼓,胡县令挑眉,吩咐道:“快快去看是何人击鼓?”

听得鼓响,安维轩也是有些惊讶,将目光投了过去,当看清那击鼓之人模样时,安维轩的面色不由一滞。此刻,不仅仅是安维轩神情一滞,围观的百姓也是一脸愕然之色,在短暂的安静之后,议论之声四起。这敲鼓之人,安维轩是识得的,甚至大半吴县百姓也是识得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本县恶名远播的泼皮丁五。片刻后,丁五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被差伇带上了县衙大堂。看到丁五,吴县令问道:“本官问你,你姓字名谁哪里人氏,有何冤情?所告何人?”

“回大老爷的话,小民姓丁名五,本县人氏。”

丁五先施礼再答道,又将事先写好的诉状举过头顶,叫道:“小的告那本县白云观林姓道士……”哄……丁五话音尚未落下,围观百姓议论之声沸腾四起。“肃静,肃静……”惊堂木被吴县令拍的当当做响,待堂外议论之声小了,吴县令道:“那丁五,你继续陈述。”

“是,父母老大人!”

丁五应道,继续言道:“半月前,小民家中有人患病,那西山岛上白云观的林道士说是小民家中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小民当时信以为真,花了五十贯钱请他做法驱邪,未想到这法也做了、邪也驱了,家中病人至今未有痊癒之像,后来小的才明白过来,那林道士分明就是个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神棍骗子……”议论之声再次响起。不管外面百姓的议论之声,丁五“扑嗵”一声硊在地上,变了腔调哭叫道:“父母老大人,那林道士装神弄鬼骗人钱财不说,家人病情耽误了医治越发的重了,更还让小民莫名其妙的吃了官司,小民现下几近人财两失,还莫名的背上人命官司,您说小民冤是不冤?还望老父台与小民做主啊……”倒打一耙,倒打一耙啊!听林胖子言,安维轩眼中几欲喷出火焰,自己两世为人,见过忘恩负义的、见过背信弃义的,但似丁五这般无耻的还是头一次见到。看着公堂上的丁五,安维轩面上怒色愈重:“丁五,似你这等小人,我安维轩不仅要让你倾家荡产还要让你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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