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夜晚，第一晚是人事不省的，第二晚是饥肠辘辘的，李诚铭跟伍班道了晚安，又跟张小好挥了挥手，也进了自己的房间。“早点睡！”

伍班向她点点头。“这两晚好睡吗，要不要点薰衣草香薰？”

“你又带了？”

“嗯。”

张小好一晚睡就会长出两个黑眼圈，看来还真没怎么熬过夜。“不用了，这几天很好睡。”

张小好露出了愉快地笑容。第二天早上9点，林声的车准时在楼下恭候，载着他们驶向城隍庙，每个都是百年老店，每个都排队排长龙，好容易吃到了嘴，蟹粉的，蟹黄的，蟹肉的，大的，小的，还有几十块钱一个的一人发了个吸管只嘬里面的汤不吃皮的。林声兑现了他的承诺，他真的带他们几乎吃遍了上海，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在会议室，会展中心，各大饭店小吃店穿梭，各色美女令李诚铭目不暇接，各色美食令张小好大饱口福。发布会第二天就要开始了，这是在上海的最后两天，发布会完后还有一个的酒会，他们在饭桌上细细地商讨着第二天的发布会内容。最后的一段话是令张小好伤心不已的，李诚铭低低地问老吴：“干嘛不带公关部的吴昕然来，明晚有个酒会，就指望她来撑场面了。”

“这次集团规定了只有四个人。”

“那把张小好换掉啊！”

“电商展示你去讲解？”

张小好狠狠踢了一脚李诚铭，这个该死的见色忘义的死叛徒，酒会怎么了，难道我不能撑场面吗？这句话她在心里问了自己三遍，回答声一遍比一遍微弱，好像，确实，不能。对于张小好的横眉冷对，李诚铭很冤枉：“我哪里说错了？你去看看你的行李箱，有一件礼服吗？”

“没有不会买啊？我要买那种超性感的，裙子开叉开到腰，胸口开叉开到肚脐眼的！”

“那你直接裹毛巾出来好了。”

李诚铭嗤之以鼻。晚上送他们回宾馆的时候，在大门口，林声从后备箱捧出了一个大盒子，郑重地递到了张小好的手里。张小好表情错愕：“这是什么？”

“惊喜。”

林声微笑的样子颇俊朗，想必必定是少女杀手。林声的车刚刚开走，在酒店的大堂里，李诚铭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张小好手中的盒子。金光闪闪的一条礼服裙，李诚铭把它拎起来，真的胸口低到肚脐眼，裙摆开叉开到腰，不过，里面还有件薄如蝉翼的衬裙，要含蓄多了，这是件名牌货，林声在和伍班说话的时候，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上海男人，细心的不行。盒子里还有一双高跟鞋，也是金色的，这条裙子不敢说特别适合张小好，但是它的美丽还是震慑到了她。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无论她是什么样的，美丽的，不美丽的，性感的，不性感的，都不妨碍她们孜孜不倦地做着这个梦。从张小好摸着裙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来看，她没怎么穿过礼服，她的眼光陶醉又痴迷，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张小好？”

李诚铭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才把她晃过神来：“别告诉我你没穿过礼服。”

“那又怎么样？”

“怎么会？你爸不是有钱人吗？”

“有钱人又怎么样？难道天天在家里开酒会？难道我们家大的像电视里那样，有三层楼，我爸见天没事就开个PATTY，牵着我的手从楼梯上走下来？切！”

张小好抱过李诚铭手里的衣服，放在盒子里，如珍似宝的抱走了，上电梯都那么鬼祟，都没等他们。张小好说的是真的，她还真没见识过那种场面，唯一的穿过也就是在张小南结婚的那天，她才十八岁，穿了件张小南给她挑的蓬蓬裙，那时候高兴地像傻子，现在再回头去看那件衣服，真是很像傻子。没过过有钱人的生活的人，在电视上看到的都以为是真的，哪有那么多上流社会，哪来那么多社会名媛，不过是人唬人，包装出来的东西。经过张小好的房间时，房门大开，她把裙子铺在床上，顶礼膜拜。伍班站了片刻，就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个林声，手段高明的很，既不露声色又无微不至，只是不知道，张小好可会吃他那一套，也许，男人觉得低级，女人却觉得高级吧。伍班简直没办法想象明天晚上的酒会，张小好穿着这套衣服应该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女人是不是都是一样，不管是不是合适，只要达到了她梦想的那个标准就行了？张小好把裙子的各种角度都拍了照，然后发给剩饭看。“哇，舞女！”

剩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的吗？”

“不是，别人送的。”

“那不就是你的？”

“漂亮吗？”

“漂亮是漂亮，但是，总觉得不是你的衣服。”

“你是不是暗喻我穿龙袍不像太子？”

“是。”

剩饭连哈哈都不肯打一个，搞的张小好甚没面子。第二天的发布会，9点钟举行，伍班他们都穿正装，西装革履，在炎炎夏日，只能呆在空调车里，张小好居然迟到了，都快8点了，还没从房间里出来，虽然从外滩就能看到东方明珠，但是真要过去还要一段不短的的路途。“张小好是不是昨晚试裙子试了一夜？”

李诚铭不停地拨张小好的电话，张小好气喘吁吁地从酒店门口跑出来，拉开车门，她也穿了套黑色的套装小裙，窄窄的裙筒，她跨了好几次都没跨上车，还是李诚铭一把把她拽了上来。“你搞什么？这么晚？”

张小好对着李诚铭的耳朵耳语，李诚铭颇嫌弃地推开她：“就这么讲嘛，车上就我们几个！”

张小好皱着眉头，撅着嘴：“这个衣服太窄了，裙子拉链我拉了半天。”

“你手里的盒子是怎么回事？”

伍班回过头，张小好的膝上放着昨晚装礼服的大盒子。“干嘛，放在房间怕被偷了？”

张小好受到了侮辱，干脆不理李诚铭，把脑袋垂下来，盯着她手里的华丽的纸盒。发布会气势恢宏，记者二百来号，媒体一百来家，还有一些关联企业，把偌大的展厅挤得满满当当。林声上台说话，虽说是抛砖引玉，但是洋洋洒洒说的很是得体，又给了伍班后面发挥的空间，既不抢风头也不露怯。伍班站在台上，样子帅呆，男人穿正装最帅，张小好站在台下，一边欣赏伍班，一边腿肚子直打抖，一会老吴上去介绍完毕就得张小好演示电商平台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多人的阵仗。“我想上厕所！”

她偷偷对李诚铭说。“你都去了几次了？”

“还想去！”

“你快去快回，吴总讲完话就该你了！”

李诚铭的话让张小好心理压力颇大，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会场。不管怎样，张小好还是属于临场发挥超常的人，小小的人儿站在那么大的台上，只是恍了一下神，手指一触碰到鼠标，就像打了鸡血，通篇说了30几分钟，一个茬都没打，老吴在台下一直跟她竖着大拇指，赢得台下阵阵掌声，换句话说，张小好的演示很成功。张小好走下台的时候，后腰那里全都湿了，伍班坐在前排跟她微笑，刚才她上台的时候，伍班轻轻地捏了一下张小好的肩膀，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句：“别怕！”

他不知道，就是这句别怕，给了张小好莫大的勇气，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她都有临阵脱逃的念头，好容易走到会场，还是没有上台的勇气，也许，只需要某个人的一句话，两个字，就能给她注入无穷的力量，胆怯这种事情，会被她丢的远远的。这种鼓励，吴总，李诚铭，已经跟她心理辅导了一路上，就连刚才在会场里，林声也不停地鼓励她，但是，这些都没用。也许，只有某个人，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变成张小好的精神支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张小好晃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微颤颤地坐在李诚铭的身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