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儿，明明是那些人害了我儿，那女人……”裴母听到时冬藏斥责自己的儿子，顶着害怕开口，却在时冬藏看过去的时候，蓦然收声。裴远程被时冬藏说得低下了头，小声开口，“我，我没有怪她。”

时冬藏轻嗤一声，“没有怪她？那这段时间云京的风言风语是怎么来的？”

裴远程沉默下来，他自然是知道京城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是怎么来的，他明明可以强硬让母亲不要乱说的，可他并没有那么做，私心里，似乎也想看看那人的下场。明明，明明她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说的都是实话！她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做过的丑事，那她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啊！”

裴母见时冬藏对自己儿子咄咄相逼，言语之中还满是对那个贱人的维护，心里再次被激起了怒火。“我知道了！你们是她派来的对不对？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贺公子，也没有什么廖神医，你们就是想要来害我们的！”

裴母脑海中灵光一现，立马就想明白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一个健步挡在裴远程身前，警惕盯着时冬藏和廖老。她就说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好心，无缘无故来给远程看病，原来是为了那个贱人来的！时冬藏看着裴母这护犊子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就你们这样，我若是想要害你们，你们反抗得了吗？”

时冬藏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反驳裴母的话，只是随口一句话，就吓得裴家母子脸色惨白。“你，你别乱来，这里可是京城，杀人是，是犯法的。”

裴母战战兢兢反驳，双腿都在发抖，还是选择挡在裴远程身前。“不过是两个侮辱公主名声的罪人而已，杀了就杀了，上面可不敢处罚我，说不定还会奖励我。”

时冬藏故意吓唬裴母。裴母双腿一软，若不是有裴远程伸手扶住，说不定要被吓得瘫坐在地了。“我们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她已经是公主了，如果这样也要被杀的话，那就只能坐实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她是在滥杀无辜。”

裴远程强忍着害怕，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时冬藏听到他的话，再次笑了，“你这是不打算装了吗？不过是个虚伪小人罢了，真当自己有多高尚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说的都是事实，那你们真的去求证过吗？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不等裴远程回话，时冬藏就再次嘲讽开口。“明明你自己也体会过那种被人冤枉，被人抹黑的痛苦，却还想将那份痛苦强加在别人身上。幸好你没有考上进士，若你这样的人都能当官，那被你管辖的百姓得会有多痛苦？”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裴远程慌张想要解释，但想到一些事情，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这些年来，他确实从来都没有去查过那些事情的真伪，只知道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那就应该不会有错。他都没有想过去弄清楚所有的事情。“她，她要是没做过那些事情，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说她？”

裴母还在强行辩解，依旧不死心。“这么说来，那么多人觉得你儿子不好，连下三滥都不如，那都是真的了？”

时冬藏反问。“不是的！”

裴母想都没想就反驳道。对上时冬藏似笑非笑的眼神，裴母再次低下头去。难道，真的是他们错了吗？“即便你们不住在渭水村，但只要多花一份心思去查一下就会知道，当年那件所谓的偷钱给野男人的事情，她是报了案的，官府有她的报案记录，整个渭水村的人都知道。”

时冬藏再次开口。裴母和裴远程听到时冬藏的话都僵住了，明明是她偷了家里的钱给野男人，准备跟野男人私奔的，她怎么敢去报案的？“你们嘴上说着会对她好，却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反倒是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你们说她欺负邻家的姑娘，那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欺负那姑娘吗？”

“可怜她在时家快死的时候，都在希望着你们能去救她，等来的却是被你们退回来的定亲信物。”

“她当上公主之后，没有怨恨你们，也没有对你们动手，你们倒是上赶着往她身上泼脏水，真当人好欺负不成？”

时冬藏原本只是想要阐述一个事实，只是说着说着，心脏就像是被揪紧了一般疼。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都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这次看到裴家母子，还是让她想起不少。即便发生这些事情的，并不是她，是真正的时冬藏，可这么长时间过去，那种委屈和痛苦，已经刻进了她的身体。或许真正的时冬藏去世的时候，也会留有遗憾吧。时冬藏的视线落在裴远程身上，这人根本不值得时冬藏期待。裴远程听到时冬藏的话之后，已经完全失声了。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这么多年来的怨恨，又算什么？可他没有必要骗自己，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当年那些事情，只要他稍微用心去打听一下，不管好的坏的，都能打听得到。明明他们住的地方也不是相隔很远，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让人去打听过她的事情呢？若是自己真的能够了解她，现在是不是就有不一样的结果？旁边，廖老和小五看向时冬藏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同情和心疼。他们认识的少主，一直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没想到少主竟然还有那么悲惨的过去。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裴母扑通一声跪在了时冬藏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那些话都是我说出去的，跟我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以给公主赔礼道歉，甚至要我的命都没关系，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她是没什么见识，也不认识时冬藏，但她知道，这几人肯定跟那个公主有关。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廖神医，也只有公主才有那么大的权势，能够让廖神医主动来给她儿子看病。说不定，公主是要惩罚他们，让他们在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之后，再把他们的希望夺走。就跟当初他们对她不闻不问那样。如今的裴母心里十分清楚，不管当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他们都必须向公主求饶，求得公主的原谅，才能活命。